市井之徒

听到男子开口，尚扬和李念转过头。
赵素梅也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他，公司值多少钱心知肚明，如果正常转让，绝对不止这个数字，可没人接手，电脑啊、办公设备啊、房租啊这些都得按照废物来处理，所有加在一起不超过三十万，最值钱的是公司那几块广告牌，算在一起绝对不超过二百万。
所谓转让。
更多的是人员、技术、以及多年的经营心血和成果，这些是无价的。
她微微蹙眉，如果尚扬把总价控制在三百万，未必不能卖掉，二百三十万就太低了点，惊讶的望着这位公司骨干。
“尚先生，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何冰，是公司的业务主管！”
何冰抬头挺胸看着尚扬，说话间言语里不难听出傲然，也确实值得骄傲，他五年前入职公司，用了短短三个月时间，成功做到销售冠军，顶梁设计师，用两年时间，个人带来的业务收入占全公司的百分之三十，时至今日，他带领的团队，创造价值占全公司百分之八十，是吴刚夫妇的左膀右臂。
平日里进办公室不需要敲门的那种。
又字正腔圆道：“公司目前面临的处境，所有人都清楚，也只有转让这一条路可走，我知道尚先生是赵总的亲外甥，所以有话就不隐喻，放在明面上说，公司目前实际估值在三百七十万左右，差了四十万，也是拿定赵总急于出手…”
“赵总，我认为目前尚先生是最好的选择，不需要再犹豫！”
赵素梅有点蒙，眼里充满了不解。
何冰在公司几年一直忠心耿耿，按照公司的业务划分“设计师每设计一例广告有业务提成，私人拉来业务，提成也不会增加”何冰在这行做的很优秀，小有名气，私下里找他的人不少，却从未接过私活赚外快，所有业务都放在公司。
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
况且他清楚自己与这个小犊子的矛盾，怎么会帮着他说话？
“赵总，如果不卖给尚先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司自取灭亡，这里不仅仅是你的产业，也是我以及所有同事的心血，我们爱这里，早已把这里当成家，所以，希望你不要为了一时利益，而让外面近三十位同事，丢了饭碗…”
赵素梅越来越怪异了，这痛心疾首的声音，任谁都能听出来是发自肺腑。
正当诧异之时，就看何冰对她眨了眨眼睛。
背对着那俩人，他们看不见。
赵素梅心里更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其他目的？可就算有其他目的，一旦签了字，以二百三四万卖掉，中间的几十万差价就打水漂了…
“赵总，这几年，我为公司创造的利润至少在百万以上，请不要再抓着不放了！”
何冰又提醒道。
这句话刺到赵素梅的神经，确实，何冰为公司创造的利润何止百万？如果说公司自有一个人能信任，未必是吴刚，一定是何冰！
她视线越过去，见尚扬和李念还在等待。
“难道尚扬提前买通了何冰？”
这个想法只是闪过，以何冰的工资水平，尚扬买通他的价钱，都足够添加差价来说通自己，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又抬头看向何冰坚定执着的眼睛，觉得里面很奥妙。
沉默十几秒后。
点点头：“我是为了所有与我一起打拼的公司同事，宁愿贱卖，绝对不是公司就是这个价值…”
此言一出。
代表着她同意以这个价格出售。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根本没有来回拉锯，更像是因为、所以，两人唱了一出拙劣的双簧，演技还很浮夸。
“小心有诈！”
李念心比较细，抬手拉住尚扬胳膊，小声提醒。
这一幕任何人看上去都会觉得怪异，很不正常。
何冰又转过头，笑容满面道：“尚先生，赵总同意价格，请问你还有什么异议？”
胆大，并不代表心不细。
眼前就像是有个陷阱，等待着他往下跳，可又不知道陷阱长什么样子，看了看二人，缓缓对李念道：“如果把合同改成按照咱们的想法，合同中还会有差池么？”
李念变得越发谨慎，她看出尚扬是真的想买。
其实尚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也都一直看在眼里，重新上前两步，拿起原有的合同，在刚才比较疑惑的地方，重新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怪异，因为写的很完美，没有任何地方侵害尚扬权益。
底气不足道：“要不然我找个律师过来？”
何冰抬头挺胸：“我以人格担保，这份合同在修改之后，不会有任何问题！”
气氛越来越诡异。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需要勇气的。
目前只是看出山中烟雾弥漫，至于是不是真的有虎，还不可确定。
何冰为什么帮自己？
赵素梅为什么会忽然同意？
“修改合同吧！”
尚扬最终下定决心，别人会骗自己，身边的女人绝对不会，既然她说合同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一旦签了字，把公司收入囊中，赵素梅也就闹不出幺蛾子，这个公司也与她没有丁点关系。
“好的，我这就去修改！”
何冰点点头，拿着合同，快步走出去。
三个人，三个想法。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何冰重新把合同拿回来，递给李念，递过去的时候特意多瞄了两眼，都说办公室美女、办公室美女，可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美女，多数都是划出来，如果带去游泳，下水之后未必能认得出来。
不过根据经验，眼前这位是纯天然，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
李念结果合同，看了两遍，还是没看出任何端倪，满脸愧疚，她确实想找出这是个阴谋，偏偏黑纸白字写着“这就是一份普通合同”
尚扬想了想，抬手拿起笔，在上面签上自己大名，继续拖拖拉拉，不是他的性格，认准了就去做，没有吹毛求疵的必要，他习惯在做事之前考虑后果，如果能承担的起，那么也就没风险可言。
“赵总，尚先生签完字了…”
何冰拿起合同，给赵素梅递过去。
赵素梅也是满脸疑惑，她可没有尚扬的勇气，敢于冒风险，毕竟签个字就是比预期少几十万的代价。
可何冰的眼神再次给了信心。
咬咬牙，签下自己的大名。
何冰见状，眼睛顿时眯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喜欢这种感觉，凡事都按照自己的预想，所有人都按照自己规划。
“合同已经签完，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尚总是辉煌广告的老板，从今以后，还需要尚总多多照顾”
何冰一转头，拿着合同双手递到尚扬面前，满脸谄媚，尚扬没动，李念站起来接过合同，他快速扫了眼，随后微微弯腰道：“尚总，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老板，还希望多多提携…”
说完，抬起双手，等待着。
何冰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非常不好，所以导致本能的对他排斥，可目前而言，合同已经签订，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不存在其他可能。
想了想，站起来伸出一只手。
“何冰！”
正在这时，赵素梅突然站起来。
她脑中王若晴天霹雳，因为何冰脸上的谄媚笑容，是在她面前都从未展露过的，突然间有种被蒙骗的感觉，心如刀绞。
“赵总！”
何冰突然转过头，面色登时变得冰冷：“以前你是我老板，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良禽折木而栖的道理，我相信你能懂，所以不要再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否则后果自负！”
突如其来的翻脸，让人猝不及防。
赵素梅呆呆的站在原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何冰又露出笑脸道：“尚总，既然您已经是公司老板，我带您认识认识同事？”
尚扬点点头，对于这一幕也应接不暇。
不过公司已经到手，认识同事是必然的：“走吧…”
“这边请！”
尚扬在他的指引下，走出办公室，来到办公大厅。
大家都无心干活，一直盯着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见尚扬出来，全都抻脖子看着。
“小人…王八蛋…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办公室里赵素梅崩溃的喊着，声声入耳。
何冰哪里管得了这些，走出来站到尚扬身边，清了清嗓子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公司的新老板，尚总，大家鼓鼓掌…”
“啪…”
不知道谁鼓了掌，三十人只有仅仅一声，鼓掌这人发现气氛怪异，也及时收住。
办公大厅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场面变得略微尴尬。
“厄…呵呵！”
何冰歉意的朝尚扬和李念笑了笑，随后又道：“大家不怎么热情嘛，可接下来我要说的消息，会让大家热情似火，就在刚刚，尚总对我承诺，从今天开始，每个人的底薪翻倍，提成翻倍，每年有半个月带薪年假…怎么样，大家鼓鼓掌吧？”
“哗啦啦…”
这一瞬间，掌声雷动，所有人都鼓起掌，震耳欲聋。
然而，他们脸上并没有太多兴奋，更多的是在看戏，一场大戏。
李念猛然转头看向何冰，这些话根本没说过！
何冰见她看过来，脸上已经不掩饰赤裸，眯眼笑道：“尚总，刚刚的承诺，不会不算话吧？”
“唰…”
所有人都停住掌声，等待这个年轻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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