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阳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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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语神色漠然没有半点变化，体外死寂阴寒气息，却略微一颤。
戮天心头一松，还好主人的心神并未完全陷入毁灭意境，否则即便他此刻开口，也已经晚了。
如今，事情还可挽回。
“请主人施展黄泉一指，我自有办法，可保你我全身而退。”
莫语轻轻点头，将那即将施展的【死寂之夜】放下，抬手，向苍穹之上，一指点落。
“黄泉！”
受【死寂之夜】气息影响，他整个人仍旧森然若冰，此刻开口，声音也是阴寒无情。
下一瞬，他肉身血肉之间，一缕缕青色的气体涌出，竟直接开始燃烧起来，爆发出极其可怕的力量波动。
“主人借助混沌之气突破神阶，但因修为所限，无法将其完全吸收，残留部分一直隐藏在主人血肉之中，若无意外将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与主人肉身融合。今日局势凶险，主人施展黄泉一指，我便催动混沌替代生机燃烧，即便面对神君一指，也不值一提！”
一条长河虚影，蓦地自虚无浮现，但它的颜色，却并非是黄泉的枯黄死寂，而是郁郁青葱之色，透着无尽生机。
混沌者，本就未万物之源，燃烧催动神通，已将黄泉一指的神通属性强行改变，但其威能，却也是同样的叠加暴涨！
最为直观的表现，便是青河体积比较黄泉暴涨近乎十倍，翻涌之间跌浪滔滔，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席卷而来，莫可抵挡！
那神君一指，如今已膨胀至数千丈，便似一座山峰般，狠狠点入青河之中，将那水浪轻易撕碎。
但就在此时，浩阳宗主神色却是突然一变，眼底露出惊骇，挥手撕裂空间，转身直接踏入其中。
下一刻，青河中那山岳般一指，剧烈震颤起来，随即轰然崩溃。
轰隆隆——
长河不止，如有灵性般怒射而出，悍然冲击向后方天空某处虚无。一声闷哼，浩阳宗主身影出现，他双手交叠生生挡下青河一击，面庞却陡然变得苍白，身体向外倒飞而去。
莫语体内传来一阵虚弱，抽取出与血肉交融的混沌之气，对他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此刻根本没有趁机继续出手的意思，转身探手再度在面前狠狠一斩。
撕开空间裂缝，他一步踏入，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地面掌印深坑中，伴随着一声低吼，滚滚尸气冲天而起，随即轰然爆裂，将空间炸开，数道身影一闪钻入。
却是那“黑风”首领，被制隐忍至此，趁机一并逃窜。
江孜合脸色阴沉，看了一眼“黑风”修士逃亡方向，却没有太多理会，一步迈出，便要去追杀莫语。毕竟今日，将他留下，才是最为紧要。
“不要追了！”浩阳宗主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阴冷。
江孜合身影一顿，“为什么？莫语展露实力虽强，但本座相信，如今他已是强弩之末。”
浩阳宗主眼眸冰寒，冷冷看来，“此事，本宗会给你一个解释，但请大长老记住，本座才是宗门之主。”他略一停顿，看着莫语离去方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此人手中还有底牌，方才他出手之前，身上曾有一丝气息泄露，那气息，让本宗甚至难以生出反抗的意志。”
言及后来，声音越发低沉，但那份沉重却是越发清晰。
江孜合脸色一僵，周身气势，终是缓缓散去。虽然宗主与她向来并不对付，但她相信，在此事上，他绝对不会妄言。
这莫语，究竟得到了何种至宝，竟能拥有，如此可怕的手段。
一时间，她陷入沉思。
浩阳宗主凌厉目光在周边一扫，寒声道：“今日‘黑风’首领江城越狱逃脱，传令下去，在我浩阳宗及交好宗门势力范围内发起追杀令。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宗希望你们可以永远忘记。”
话中的冷酷气息，令此处浩阳宗修士心头一颤，急忙躬身称是。
既然没有拿下莫语，那么有关他的消息，便决不能走露，否则一旦被百蛮宗察觉到其中曲折，浩阳宗必遭横祸！
浩阳宗主低头，嘴角终是浮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苦笑，一番辛苦算计，却未料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未曾抓到莫语不说，只怕，还会为宗门，树下一名强敌。
“唉！”
轻轻一叹，他一步踏出，直接挪移而走。
江孜合抬头，她嘴唇微微颤抖着，体内气息快速回落，身体也是快速的苍老下去，转眼间便再度成为了那气息阴冷的老妪，眼露疲倦，看去更多了几分老态。
此刻咬了咬牙，她也转身离开。
……
唰——
虚空微闪，莫语身影自虚无浮现，他脚下一个踉跄，咬牙强自站稳。神念感应，确定后方没有修士追杀而来，他心中，才缓缓松了口气。
但没有离开浩阳界，便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凶险，莫语深吸口气，便准备强提修为再度挪移。
此处，距离界壁所在，已是不远了。
不过就在此时，他脸色却是微微一变，豁然抬首看向前方，低喝道：“阁下既然到了，就现身吧！”
语落，一道全身覆盖紫色重
甲身影在空间波纹中出现，身体娇小玲珑而又曲线优美，竟是一女子。
她一拱手，缓缓开口，“灰龙战部战将紫玉珑，见过莫语道友。”
声音冰冷却清脆动人。
莫语眼眸微不可查的一缩，“道友在此，是要阻我离开？”
“本将只是想与道友做个交易。”紫玉珑声音平静。
“若莫某不答应呢？”
“以道友如今的状态，绝非是本将对手，即便还有其他底牌，却不知施展之后，还能否再从此地全身而退。”
莫语眼眸一眯，眼眸精芒闪动，两人间顿时陷入沉默，气氛凝重的让人难以喘息。
数息后，他突然道：“说出你的条件。”
紫玉珑紧绷心弦猛地一松，面前之人虽然表现的虚弱，但不知为何，她却感受到极其凶险的气息。此女毫不怀疑，若交涉失败两者对敌，死的人一定是她！
但表面上，她神色却无太多变化，淡声道：“我希望，道友可以保证，日后将浩阳宗彻底毁灭！”
虽然平淡而平静，但这声音中，却流露出刻骨铭心的恨意，显然此女身上，也有着一段心酸往事。
莫语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只有这些？”
“不错。”
“好，此事莫某答应了，但具体时间却由我定。”莫语虽不算暇眦必报之人，但浩阳宗设计要置他于死地，日后若有可能，他自然不介意加倍奉还！
此刻目光一闪，继续道：“此外，我还有一事询问。”
紫玉珑似是知道他心头所想，直接道：“你的两位朋友，确实已经逃出浩阳宗，这点我可以保证。”
莫语点点头，突然转身低喝，“看了那么久，还不出来！”
尴尬笑声中，一道瘦小的猥琐身影蹿了过来，一脸的阿谀讨好，“我就知道主人您绝对不会有事，不然奴才早就冲出来，跟这小娘皮拼命了！”
紫玉珑目光突然看来，兴财脸色一僵，急忙住嘴小心退到莫语身旁，他早已察觉到这女人不好惹，否则也不会躲在暗处不敢现身。
莫语重重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再多言，略一拱手，道：“告辞！”
随即转首冷冷看来。
兴财被他看的心中发毛，急忙低头以示恭谨，拂袖一挥，灵光闪过两人身影已是消失不见。
片刻后，一艘暗金色小船离开浩阳界，飞入茫茫位界。
……
浩阳宗山门有数处禁地，除宗主与大长老外，没有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而如今，浩阳宗主的身影，便出现在其中一处禁地之中。他所在是一处谷地，绿树郁郁，透着勃勃生机，面前一方青色石壁，表面光滑如镜，日光洒落其上，被折射出一片绚丽光华。
“弟子求见老祖。”
浩阳宗主躬身行礼，语态间，露出深深的敬畏。
时间一息息过去，却没有半点回应传来，他却不敢有半点放松，一直保持着恭谨的姿态。
突然间，光华石壁上泛起了层层波纹，竟有一老者的面孔，直接出现，此刻睁眼看来，淡淡道：“无涯，你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他语气平淡温和，浩阳宗主却不觉躬身更低了一些，恭谨道：“回禀老祖，今日弟子动用您赐下的神君之力，欲要留下一名神将阶修士，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当下，他不敢有任何隐瞒，将事情原由解释清楚，涉及百蛮追杀令的内容，也没有半点隐瞒。待讲述完毕，他咬了咬牙，继续道：“弟子等人鲁莽，行事之时未曾考虑周全，甘受老祖惩责。但莫语此人，实在难以以常理推测，如果不能将他尽早除去，日后必将成为我浩阳宗之大敌！所以，弟子此来，是想请老祖出手，将这威胁拔除！”
石壁上，老者面孔渐渐皱起眉头，沉默几息后，缓缓点头，“此事你没有做错，能够带给你如此危险的感觉，确实不能留下，以免遗祸无穷。”
他抬头，眼眸渐渐亮起，声音却变得轻飘而漠离，便似自遥远之外传来，“而且，老夫也很好奇，这小辈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宝物。”
至此，老者住口不再多言，但他那一双眼眸，却是变得越来越亮，一股莫名的气息，自石壁之上散开，融入到这天地之间。
浩阳宗主无涯面露欣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老祖的修为，闭关无尽岁月至今，只怕距离那高不可攀的神王境，也已不远了。有他出手，自然万无一失。
但就在这时，一声惨叫突然自石壁中传来，石壁上那老者面孔已是一片扭曲，双目死死闭着，竟有一股股殷红鲜血不断流出，将石壁染红落在地上。
浩阳宗主身体颤抖，一脸失措骇然，脑海中更是空白一片，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毫无理由的，莫语身影出现在他脑海中，老祖是在搜索此人气机时出事，很难让人相信这与他之间没有关系。
“啪”的轻响，石壁上老者面孔碎裂，又停顿了几息，那声音才再度响起，只是比较之前，却显得虚弱且年轻了许多，透着一股难以遮掩的焦急与惊恐，“无涯，老夫要马上闭关，百年内不得打搅。有关此人之事，你不要再继续追查，切记切记！”
感应着老祖沉寂下去的气息，浩阳宗主脸色发白，他不知老祖究竟看到了什么，竟会如此的惊慌失措……他突然意料到，或许浩阳宗此番，真的招惹到了天大的麻烦。
……
永暗星域，光明无法照耀之所。
磅礴阴冷的意识，在虚无中咆哮，引动那密密麻麻无数牌位轻轻震颤起来，发出“啪”“啪”的绵连声响，一丝丝黑雾在排位快速游走着，似是要挣扎脱离。
低沉的声音响彻星域，断断续续，但每一个字，都充满着不容抗衡的强大力量。
“吾……族……之血脉”
“绝不……允……许……暴露”
“任……何……妄图……探……查……者……”
“都……要……付出……代价……”
最后一言，声音越发阴冷低沉，在这片星域中回荡，久久不息。
……
暗金色小船呼啸前行，舱中，莫语眼眸轻颤，终是缓缓张开，精芒一闪而逝，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面庞上浮现出一抹荧光。
抽取混沌之气所造成的虚弱，已然完全恢复。
但此刻，他却没有起身，眉头反而轻轻皱起，露出思索之色。
蚁后既已自浩阳宗逃出，让他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想来以她的手段，自保足矣。
但她的神秘失踪与两者间关系的断绝，却还是显得扑朔迷离，让人难以揣测其中深意。
想了许久，莫语也没能从她之前的言行中，分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由轻轻一叹，面露无奈。
或许此事，只有等到日后重逢时，再向她求证了。
只是不知，这一别再见，需要多少时间，十年，百年……又或者，更长……
莫语摇摇头，将这念头压下，抬首看向前方，嘴角处露出淡淡思念。
离开位面至今，虽没有太过长久的岁月，但其中却也算是历经凶险，能够安然活到今日，凭的是自己的实力与手段，但其中却也不乏运气。
现在，他也应该回去了。
一念及此，汹涌而来的思念之情，顿时充斥了他整个心神，水之珑、丫丫、段芝青、荀昭、勋凉……一道道身影，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当然这其中，还有那沉睡在祭坛之上，等待他前去唤醒的女子。
“兴财。”莫语突然开口呼唤。
轻微脚步声中，瘦小山羊胡老头儿快步走来，许是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这般柔和的神色，不由微微一怔。但好在他反应极快，躬身道：“主人有何吩咐？”
伸手向左前方一指，莫语微笑道：“往这个方向。”
兴财隐约猜到了一些，但不知为何，心头竟突然涌上一股酸涩，让他颇有些手足无措，称是一声急匆匆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莫语目光微闪，眼底冷意稍褪，但终归没有多言，闭目修行。
船尾处，兴财小心回头瞥了一眼，见莫语似是没有察觉，不由的松了口气，随即低声咒骂，“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又怎么样？兴财爷爷我走到哪里，家就在哪，怎么能像个妇人一样，丢脸，实在是丢脸！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不然我以后就算出了头，也不能在这煞星面前挺直了腰板。”
慢慢按下了心头那股酸涩，兴财盘膝坐下，闭目之前，忍不住的露出一丝兴奋。
他感应的清楚，自己距离突破神君境界，似乎已经不远了……至于为何能感应得到……这个问题他也不清楚，但事情肯定就是这样。
嘿嘿，姓莫的，你小子等着，待老夫突破之后，看我怎么像泥人一样随意拿捏你。
……
半年后。
一条小型陨石带中，两道身影正厮杀在一起，对碰间迸发出耀眼光芒，激荡开的强大力量，将一块块陨石击碎。
尘埃飞扬，被那凌厉杀机卷动着，一个劲的张牙舞爪。
轰——
一声巨响，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同时向后退去，不过左侧修士明显吃了暗亏，脸色惨白着，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他眼眸阴狠，此刻一擦嘴唇，寒声道：“姓王的，你不要欺人太甚，莫非便真的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
“狠话谁不会说，这件遗迹宝物王某要定了，你若有本事保全，尽可施展就是。”王姓修士面无表情，嘴角处，却噙着一丝嘲弄。
“你……”脸色惨白修士气的身体颤抖，但他心中明白，即便真的动用底牌，也未必能从面前之人手中讨好。
而且最主要的是，一旦动手，只怕就不是眼下局势，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稍有不慎，就会横死当场。
他眼中正阴晴不定，余光中，却突然扫中一艘小船，正向此处飞来。
此人猛地咬牙，狞笑道：“姓王的，今天李某自认不敌，你既想要这宝物，便自己去取吧！”
他手上灵光微闪，便已多了一只青铜古镜，包裹着厚厚的一团灵光，扬手向那小船驶来方向狠狠抛去。
王姓修士脸色一变，哪里想到，此时竟有不速之客到来。但他反应却是极快，脚下重重一踏，身影呼啸飞出，眼中寒光涌动。
这宝镜他志在必得，谁敢争夺，便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