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沧海

江川因为神魂受伤，安心恢复之余，不可避免的陷入到半昏迷状态，只在外界留有一丝神识，以留意塔内情形。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惊醒，接着便感知到小塔正在移动，而且速度还不慢。
对于这般情形，江川只觉一阵头大，有心阻止却无力施行，无法可想之余，只能被动接受。
好在因为移动的速度不慢，即便身在塔内，也可以通过塔身微弱的倾斜，从而大概感知一下行进的方向变化。
如此左弯右拐的过了快两个时辰，江川突然生出一丝较为强烈的坠落感，稍顷过后，又感知到一阵强烈的晃动，随后四周便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江川等了半响，始终不见丝毫动静，加上有先前的教训在，又不敢探出神识到塔面，因此倒也正好接着养伤。
差不多过了五天的时间，江川神魂所受的伤势才完全恢复了过来。
而在这段时间里，在塔内竟感知不到丝毫情况，就连一丝微弱的晃动都不曾有过。
而江川在考虑良久之后，还是咬牙放出了神识，慢慢覆盖上了小塔表面。
谁知神识在覆盖塔身表面后，竟没有遇到先前灰雾中专门针对神识的压制力，反而还有一丝久违的畅快感，甚至在塔表，还能感知到外界有灵力的波动存在。
这般情形却是超出了江川的预料，小心控制神识，向外部扩散了一些后，发现小塔竟是被一团泥土包裹，并陷入地面约有一尺深度。
此外神识虽只稍微扩散，可外界无比充沛的灵气，还是让江川大吃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恶兽送出了鬼雾山脉。
神识试探了一会，始终不见恶兽踪影，因此江川逐渐加大了神识力度，向着四周扩散开来，而四周的景物也慢慢印入脑海，让江川本就没合上的嘴巴，慢慢张开的更大。
此地是一处宽有五米的洞穴，约有两人来高，一路蜿蜒曲折向前。
洞壁和顶部生有不知名黑色石苔，一簇簇一片片的看似自然，可在少许地方，在石苔的覆盖之下，还是留有一丝人工的痕迹，斑驳微小得足以让大多数修士忽略。
后方不远处，江川的神识却在黑暗中观察到一明一暗的两个世界，神识中的灵气是有光泽的，而后方则和先前的灰雾世界一样，充满了阴冷的气息。
两个世界泾渭分明，这边灵气充盈神识无碍，那边阴寒刺骨且神识不可探入分毫，就像镜子的两个面，只有灰暗的底色才能衬托出镜面的光鲜靓丽。
神识随着洞壁一路向前，绕过前方不远的拐角后，洞壁上生长的石苔越发的繁茂，显得洞内的空间都明显缩减。
江川仔细观察之下，发现石苔都是寻常之物，并没有丝毫灵气蕴藏，只是生于此等黑暗的环境当中，加上有灵气滋养，因此才显得色泽灰暗，繁茂密集。
而且随着深入，石苔还有越演越烈之势，深入到里许之后，竟将洞内空间占去了大半，层层叠叠经年累加之下，只在最中间的位置留有米许的狭长空洞，上下左右全都是繁密怪异的灰黑石苔，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惧之感，望之令人心头发麻。
神识继续深入，又通过了一两里的洞穴，都没有发现异常，却在转过一个弧形通道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地底空腔。
其高约有百米，长宽不下里数，内部更是成为了苔藓的海洋，占满所有角落的同时，却在空腔的最中心位置，留出了一片百多米的空间。
正中心有一圈黑色大石磊出的一眼深泉，泉水清幽透彻，此地浓厚的灵气，也正是出自这汪灵泉。
而在灵泉的一旁，还生有一株怪模怪样的黑色小树，小树只有人高，主要枝干却有大腿粗细，一圈圈扭曲盘旋生长开来，周身不见一片叶子，反倒是生满了锐利的尖刺，看上去蓬松一团，占去了数米空间。
小树生的奇异，扭曲的树干色泽黑中透亮，竟有几分玉质的感觉，其上不但有外界灰雾的阴寒之气，也有灵株特有的灵力内荐之感。
而且这两种相反的气息，在这小树身上竟没有丝毫的违和冲突，显得平和自然，好像本该如此一般。
见此情形，江川心喜之余，也越发认真的查探起了四周情形，神识横扫之下，其他地方都无异常，唯独在泉口的大石之上，发现了一条粗大的铁链，一端和巨石相链接，另一端则沉入泉中不见踪影。
铁链墨黑之中泛着点点银色，江川竟分辨不出是何种材料所铸，而其上刻着的繁密阵纹，在灵泉的持续供给下，时至今日也仍有丝丝波动传出。
而连接铁链的泉口巨石，上面也有明显的阵法痕迹，不过却敌不过时间的侵蚀，此时已经完全的暗淡了下来，只能通过一些残存的线条，勉强能分辨出其上所刻阵法，是为封印镇压一类。
就连地面和泉水之中也有异常，江川的神识竟不能探入丝毫，而且神识一旦过于靠近泉水和铁链，心神中还会莫名出现一丝不安心悸之感。
探查一周下来，除了小树和灵泉，并未发现其他异常，斟酌了片刻，江川便身形一闪，凭空出现在了洞穴之内。
不想“嘭”的一声，下层枯死的石苔被江川直接踩踏，半个身子陷入了厚厚的苔藓之中，下面涌出的灰尘也猛然铺张开来，笼罩周身数米范围。
不曾料到此节的江川，好一阵灰头土脸，将周身清理干净后，却意外的发现，深处灵气浓郁的环境当中，虽然周围仍是一片黑暗，可自己的眼力也好像有所恢复，不再像先前那样丝毫不能视物。
最少身前数十米的范围内，自己灵蕴双目之后，还是可以清晰分辨的，而且随着双目灵力的灌注，视线范围还可以加大。
这也算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有所改善的兆头了，江川又继续清理了下落下的浮尘，这才御气踏空向洞穴深处缓缓前行。
在最后一段十分狭小的通道面前，江川更是改为头前脚后，横着飞行了一段距离，又清理了不少地方，方才过了最后这段通道。
进入地底巨大空洞后，江川没有贸然靠近中心区域，毕竟那古怪的小树和灵泉，在此地出现，显得有些突兀，而且泉水中沉入的铁链，加上泉口的阵法残留，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一番忙碌过后，江川在通道出口这里，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并布设阵法，打算先借助此地浓厚的灵气，一边修炼的同时，一边进一步观察中心地带，也可以顺便谋划下脱身之策。
江川此行艰险，一路走来多方争斗，却不曾发现什么上古鬼修遗迹，更不曾寻得鬼修秘法，可谓一无所获。
现如今深陷地底不得而出，倒是发现了几分人为的痕迹，有了一些遗迹的样貌，并且还有灵泉异铁，和生相奇特的小树。
可此地的种种迹象，却莫名的透着几分诡异，让人不安之余也不敢轻动，生怕惹出什么篓子，把自己也给交代在了此地。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安下心来准备，修炼的空余时间里，也可尽量熟悉此地，也为今后成功脱离地底空间，积攒一份底气。
时间在修炼中缓缓流逝，此地灵气充沛异常，较之先前的玄霄炼天宗地底传送空间，还要浓厚不少，几作雾状呈现，比之塔内空间更是浓郁数倍不止。
修为稳步提升下，江川的须发也慢慢变长，本可随手清理，却因醉心它事，没有过于理会，任由胡须遮住了下吧。
每天吸纳灵气之余，江川都会抽出一些时间，钻研一下阵法和丹道诀窍，不时还到灵气和阴气的交汇之地查探，却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江川已经清理过几次有些阻碍行动的须发，估摸着最少也过了七八年时间。
此时盘坐的江川体内灵力激荡，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袍，也被灵气激得滚圆，成缕状的布条啪啪作响。
头顶缓慢成型的气旋正不断扩大，将四周的灵气激得翻滚不休，纷纷集中而来，又被江川导入丹田，逐渐融入犹如心脏般跳动不已的金丹之内。
当灵气汇聚到顶点之时，只听金丹于跳动声中，传出了一声犹如瓷器破裂的声音，随后跳动的声音逐渐减缓，而吸纳灵气的力度却反而进一步加强。
头顶的气旋也逐步扩展到了十几米大小，带动整个地底空间的气流，都在缓缓旋转，逐步向江川所在之地聚拢。
如此景象，持续了约有一个时辰左右，气旋才有了一丝减弱的迹象，江川丹田内的金丹，也再次变大了两圈，足可以和小一些的鸡蛋比大小了。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气旋才彻底消散，江川也随即睁开了眼睛，在绝对黑暗的地底环境中，仿若两盏明灯一般，稍纵即逝。
江川并未起身，而是继续打坐巩固修为，直到又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才长身而起，将目光转向了洞穴入口的所在。
修为的提升，给江川增添了不少底气，在地底困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外出寻找出路了，总不能一辈子困守此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