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门推开了。
叶伊走进休息室。
大家都看着她,看着她走进休息室,把吉他放在沙发上,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喝下去。
他们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外星人。
叶伊喝完水,准备和夏敏好好谈下。
这时李姐回过神,从口袋里拿出两百块钱,塞在叶伊手中:“今天的事情,辛苦你了。”
“这是……”
叶伊莫名其妙。
李姐说:“辛苦费。”
叶伊笑了笑,将两百块钱放进口袋。
然后她走到夏敏面前:“还认识我吗?”
“你是……”
夏敏有些迷糊。
要知道,她和叶伊是初中时候的朋友,已经三四年没有见面。
初中到大学的这几年,是女孩子生长发育变化最快的时候,几乎一个礼拜一个模样。
何况叶伊今天又是和鹰司恭子一起逛夜店,出门前特意做了变装。
莫说是几年没有见面的夏敏,就是同班同学,不贴着脸仔仔细细地看,都不能认出眼前人是叶伊。
叶伊看夏敏确实认不出自己,做了个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玩的游戏的姿势,然后说:“现在想起我是谁了没有?”
“你是……”
夏敏有些犹豫,想认又不敢认。
李姐倒是看明白了,说:“敢情这位还是你的熟人啊!夏敏,你可真是出息了!都敢偷偷往这里带亲戚了!”
“不是的!我没有!李姐!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熟人!”
夏敏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一个劲地哀求李姐:“李姐,求你开恩!求你别把这事告诉老板!我不想被开!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终于清醒了?知道犯错了?想起求我了?已经晚了!”
李姐冷笑一声,指着叶伊对夏敏说:“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你的东西,和你的朋友一起滚蛋!”
“李姐……”
夏敏哭得眼睛都红了。
她拉着叶伊说:“快点和我一起求李姐开恩!让她别开了我们!”
“不用了,你们可是身娇体贵的大人物,我一工薪阶层我承受不起!”
李姐转身对身边人说:“我先出去了,你给我看紧点,这小婊砸手脚不干净,可别让她把酒吧的东西也收进行李里带走!”
“李姐您放心,有我在,她一个铜板也休想带走!”
李姐的人急忙表忠心。
李姐最后看了一眼他们,关门离开了。
夏敏见李姐离开,立刻从地上站起,骂街着:“什么玩意!瘪三!乡下佬!”
随后她对叶伊说:“小伊,我们果然是好姐妹,居然会在这种场合重逢,还一起丢了刚找到的工作……哈哈!你等会,我去收拾!咱们去吃大排档,我请客!”
“小敏,你……”
叶伊看她刚才还一脸可怜巴巴,现在又爽朗地大笑,不仅担心起她的精神状态了。
夏敏也知道叶伊此刻肯定有大把事情要问自己,她也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叶伊。
她爽快地笑着,说:“没事,我很好!我家里也很好!具体情况,等会吃大排档的时候,我慢慢和你说!”
“好,那我到时就有什么问什么了!”
叶伊决定先弄清楚夏家发生了什么,然后再找鹰司恭子给夏敏讨回公道。
夏敏哪知道叶伊和酒吧老板是好朋友,她看叶伊似有心事,故作潇洒地说:“瞧你这口气,好像我们已经不是好姐妹一样!”
“我们是好姐妹,过去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
……
出了酒吧街后没有多远就有一条大排档,叶伊和夏敏找了个避风的位置,让老板给她们来两个热炒。
等菜上桌的时候,夏敏开始解释她家的情况。
夏家搬去s市以后,生意兴隆了很长一段时间。
九六年下半年,夏家开始倒霉,先是因为投资失误,财产损失了大半,之后又连续几次被骗、被卷入是非,据说还曾被带进局子……
“……学校知道我的事情,同学们开始排挤我,他们说我爹在坐牢,说我们夏家没有一个好人……我很生气,就和他们打架,结果老师也护着他们,还把我退学了……”
夏敏露出苦笑:“我以前手头阔绰的时候,天天请他们喝汽水,吃泡泡糖……结果……”
“人心如此,你不用多想。”
叶伊安慰夏敏。
这时炒菜端了上来,夏敏让老板给她们一人一瓶汽水。
开瓶的时候,夏敏不好意思地说着:“我现在已经请不起可口可乐,只能请你喝北冰洋汽水了。”
“能再见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叶伊的手叠在夏敏的手背上。
深秋季节的街头,深夜时分气温很低,但被叶伊的手叠着的时候,夏敏感觉整个人都是暖和的。
“我还没讲我是怎么来京城的呢!”
她挤出生硬的笑容。
“……夏家搬到s市,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我能借着s市的户口优势,低分进好大学。
但是家里成这样,在学校又被排挤……我的成绩自然是一落千丈,留在s市上大学会被笑得更厉害……
所以,高考的时候,我填了京城的大专,结果居然录取了!”
“你们家里不反对你来京城上大学吗?”
叶伊有些担心。
毕竟,夏敏曾经是夏家的全部,夏家清空在y县的产业搬去s市买房就是为了她。
夏敏摇了摇头,说:“没出事前他们或许会担心,但是现在……我几个叔叔伯父还有我爹都进了局子,留下几十万的外债亏空给我妈还有婶婶们……
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管我了……只要我每个月都能打电话给他们,证明自己一切还好,他们就会很放心……
我来京城学校报道的钱,都还是借的……生活费什么的,应该也都是借来的……
所以我才需要瞒着学校来酒吧打工……
学校里也提供勤工俭学,可是那些岗位的钱都很少,一个月才五六百。对普通贫苦学生来说是够了,可是我家里的情况……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这家酒吧工资给得很高,来一晚上给一百,周结,小费归自己不用交上去,还是纯女性酒吧,不用担心出事情……”
夏敏的声音越来越低。
现实让这个曾经大大咧咧的女孩也开始惆怅卑微了。
她故作开朗地说:“你呢?你现在怎么样?你成绩那么好,一定是进了重点名牌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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