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我的饭呢

咸的东西。
白鬼一手支着腮，另一只手握着筷子，一点点的挑着盘子里的东西往嘴里送。他注视着雪神的脸，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神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
白鬼表情不变，带着点探究和不解，“雪哥哥，你现在是自己住外面对吧？”
雪神没想到他问得是这个，愣了一下后点点头，“对啊，自己租了房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八。”雪神回忆了一下，“过完生日没多久就搬出去了吧。”
也就是说，雪神已经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两年了。
而且不是因为学校远。
他现在也才二十……
白鬼不解的神色更甚，“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家里不好？”
白鬼已经十几年没跟家人一起住过了，经常一个人在家里都会觉得寂寞。他能明白有些人想要摆脱父母的管束而离开家，但听雪神说的一些家里的事，他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白鬼就更不能理解了。
“这个嘛……”雪神捏着吸管喝了口橙汁，舔舔嘴唇道，“我不是初中毕业就没再读了吗？我从小学习就不好，在班上一直吊车尾，那时候我偏科特别严重，还偏的都是副科，语数外什么的，我也就语文成绩勉强能看，数学英语都惨不忍睹。”
“正好我看我初中一同学在网上直播赚点零花钱，他技术没我好，也有好多人看。”
“我就觉得正好啊，反正我不爱学习，喜欢打游戏，既然能一边打游戏一边赚钱，肯定比去很远的地方上个不好的高中要好。”
“但是吧，我爸妈那时候就不同意，觉得做直播是坏小孩干的事。”雪神嘿嘿笑，“刚开始我们吵得特别凶，我还离家出走过。怪我，初二出柜就让他们难过了一次，初三又说不读书了要去做直播，他们就怕我是想走歪路，想学坏。”
“后来我被我爸找回家，他说他就给我两条路，一条是让我继续读书，读到高中，学校不好也没关系，或者我不读书就在家呆着让他养着，等成年了我再去找工作，这段时间里我所有用都他出，他以前怎么养我现在还怎么养我。第二条路，是他给我一年时间，只要我能把直播做好，保证我做这行饿不死自己，我爱打游戏还是直播他都随我。他给钱替我买装备，在我成年前他也都替我出钱，但等成年后，我要活下去就只能靠我自己。但如果一年内我直播完全做不好的话，我就必须去读书，至少读到大学。”
不用说，雪神肯定选的是第二条路。
他笑了笑，表情看得出有些得意，“后来我就在我现在这个平台直播打游戏，大概过了半年多吧，平台那边的人就说要跟我签约，一个月内只要我直播固定时数就有底薪。那时候我已经有粉丝了，他们看我技术好就会给我刷礼物，再加上底薪的话我每个月吃饭根本不成问题。”
他当时十五岁，一签就签了五年，现在合约快到期了，正在谈续约，待遇比之前好了更多。
别看雪神现在说的这么轻松，白鬼知道他为了熬过父母那关，肯定过得不容易。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雪神的头，“你真厉害。”
他十五岁的时候，虽然身边没有一个家人，但至少他父母每个月都会给他寄非常充足的生活，哪怕现在，逢年过节他们也会寄钱过来，证明他们还是记得有这么个儿子的。
雪神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假装嫌恶的拍开白鬼的手，故意道：“多大的事啊，你至于这么恶心吧啦的吗？”
白鬼笑了笑，没说话。
雪神撇开眼，捏着吸管戳了戳杯子里的冰块，“后来我满十八，就搬出去住了呗。说好了等我成年他们就不出钱，虽然我爸妈看上去不在意，但当初既然约好了，我也不是没能力，那成年了就出去独立也挺正常。”
“但是我也没那么矫情，他们来看我的时候会带好多东西，会替我拾房间，替我做饭，我都接受了，毕竟那是他们的好意，都是关心我。”
“偶尔我也会回家住两天，尤其是过节的时候，每次回去，我爸妈就特别开心。”
“这次过年也是，好早之前他们就问我要不要回家了。”
白鬼闻言，忍不住感叹：“你父母真好。”
“当然了，也不看他们儿子是谁！”雪神笑得一脸灿烂，“他们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了，无论我做什么，他们最后都会支持我。”
他想了想，“当初我出柜也是，我刚发现自己不喜欢女生后，就跟他们说了，气得我爸罚我在书房外面跪十二个小时。”
“我一开始特别不服气，因为我觉得我没做错。”
“后来不知道跪了多久，我爸突然走过来，问我想清楚了没有。”雪神咽了口口水，“他大概之前一直在查资料吧，然后他就把他查到的那些都跟我说了，要我好好思考。”
“他说完后就一直陪我坐在书房前，我就继续跪着想，想了一整个晚上，他还问我渴不渴，饿不饿，如果累的话就不要撑了，乖乖回房去睡觉，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本来都快撑不住了，他又说，走这条路可比跪十二小时要辛苦的多，如果我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只会更难过。”
后面也不用雪神多说，他最后撑了下来，并且确定不准备回头，于是他父母也就接受了他们儿子性取向属于少数的事情。
但事实上他们也知道，如果雪神是真的喜欢男人，那他们无论接不接受都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他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好好想想。
毕竟那时候，他才十四岁。
白鬼心中一动，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替雪神做点什么。
真的，他有点心疼。
雪神那么小的年纪，就要面对自己性取向和大多数人不大一样，以及后来，不愿意继续读书的事。
他做的两个选择，都是脱离大众，走自己想走的路。
然后他成功了，他不会觉得自己喜欢男人就比别人差，也不因为自己学历不高就自卑，还成了现在非常有名的游戏主播。
白鬼特别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但仔细想想，雪神似乎也不缺什么。
他有爱他的父母，有够他生活开销的钱，也有喜欢的游戏，和那么多粉丝。
白鬼没能在学生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出现，现在连想为他做些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了半天，突然道：“雪哥哥，我教你英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