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骨头一声不吭跪了个把时辰能有什么说法,不想到头来还是一句服软。
殷庭闻言又是一阵气苦,真不知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臣万死。”
恨恨的把嘴里嚼成浆糊了的茶梗竹叶一口吞下,景弘猛地把手中的青花瓷盏拍在了几上,传来的碎裂声又让殷庭眼皮一跳。
伴君近十年,他却是近些时候才知道景弘居然还有个发起脾气来就摔东西的癖好。
景弘看着殷庭官服下略显单薄的腰背线条,又见他挪腿的频率越发快了,虽说怒气未消,却也惦记着他的腿。虽说现下是初秋,暑气未消,偏又想起那时候不过让他跪了半柱香的时辰便害得他腿疾发了……站起身绕着他走了两圈,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便冷冷的吩咐道:“先平身吧。”
殷庭愣了愣,轻轻道一声“谢陛下”,很是吃力的撑着身子站起来。双腿却已经不听使唤,尚未站稳,便向后一仰,景弘一惊,忙一把扶住他,而后就这么提着他的手臂把他往自己先前坐过的太师椅上按,“怎么,可要传太医么?”
关怀的言行倒是情意真切,落在殷庭眼里却似带上了缠了金丝的绯紫烟气,看着都懒得讥诮,便只是垂了眼低低回一句“臣不敢。”
景弘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伸手捏住了他略有些尖的下颔,迫他和自己对视,咬牙切齿却带着笑意一字一顿的说道:“除了臣不敢臣惶恐臣遵旨臣告退臣有罪臣万死……爱卿就不能再想些别的说辞来敷衍朕?”
殷庭只觉得捏着自己下颔的手劲儿很大,挣不开也懒得挣,便兀自垂下眼帘,温温软软的回了一声,“臣……不敢。”
景弘忽然就笑了出来,另一只手慢慢地抚过了他略有些薄的唇,低头,而后狠狠地咬了上去。
殷庭睁大了眼睛看着景弘,唇上的刺痛吓得他整个人都有点儿愣,眼前是帝王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剑眉星目……
这到底……算什么?
遣开了宫人侍女小心翼翼的站在二十多丈开外、生怕自家主子再对着殷相砸个什么东西砸出好歹来的浮欢看见了,吓得用手掩住了口,回过神来赶忙四处张望,所幸四下无人。
景弘自己也是愣了愣,却是一点一点的用牙啮咬着这两片该死的唇。
意外柔软的触感。
唇齿间的茶香里渐渐的就漫起了血腥味,景弘看着他睁圆了眼睛愣愣的看着自己,心里就一阵愉悦。
舌尖抵上了他唇上被自己咬出的口子,细细地舔着,而后不餍足的扫过那一口白牙,捏着他下颔的手略微用力就迫他把嘴张开了,顺势就把舌也探了进去。
该死的,自己的本意分明只是想咬死这个混账,怎么就成了这样……
虽是这么想,却是越发吻得深入,感觉到对方单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中便有说不出的舒畅,细细的舔过柔软湿润的口腔,又恶意的在他的舌尖狠狠的咬了一下。
殷庭吃痛的闷哼了一下,却也略微回了神,张嘴就想咬下去,下颔上的手却是倏然加力,像是要把他的下颚骨捏碎一样。
不比文武双全的帝王气息悠长,殷庭渐渐地就有了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连带力气也被抽空了,手软脚软,眼前也阵阵的发黑。
景弘心满意足的放开的时候就看见殷庭又垂下了眼,只是眼里漫了一层水气,连带着眼圈都有点儿红,软在太师椅里急促的喘息着,发现自己在看他又别扭的把脸别开,十足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看着他不觉得那么上火了,反倒有几分神清气爽。便放开了钳制着他下颔的手,转而去摩挲他被自己咬得红肿充血的唇。
依约的就有那么些□的气息在尴尬的喘息声里滋长起来。
“爱卿。”景弘了手,站直了身子柔声唤道。嗓音微沉,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还没缓过气来?”
殷庭颤着手抚过犹自火辣辣的发痛的唇,低低的唤道,“陛下……”
不是平日里字正腔圆的洛阳正音,倒有些像是吴中歌女浅斟低唱时不经意间带出的惑人的吴音媚好。
“嗯?”景弘心情很好的应着,想起了这人本就是地地道道的苏州人。
“死者已矣,陛下如此,实在是叫臣难做。”不似往日温温软软的口气,带着浓浓的苦涩,声音虽轻,却是咬字分明。
景弘只觉得心里一阵凉的发痛,手掌高高举起已经落到了他颊边,他却只是用一双晶亮的眼眸看着自己,半点要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心里又是狠狠的一抽,用尽了全部的克制力才没有一掌掴下去。
“殷庭,你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臣惶恐。”半点诚意也无的语气。
“闭嘴!”指甲尖一点一点刺进手心里,拳头攥得太紧,竟是连骨节也发出了声响。
殷庭于是垂了眼,也不吭声,只是坐正了身子看着地,一副听凭处置的乖顺模样。
☆、第九章
“掩着唇一路从御苑咳到马车上?”景弘懒懒的倚在软榻上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把他怎么了呢。”
浮欢侍立一旁,也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景弘却是抬眼看她,“浮欢姐姐。”
浮欢吓得赶紧跪下,“婢子不敢!”
“别学那个混账说话!”景弘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狠狠地把手边的燃着沉水香的镂金小香炉拂到了地上。
“……婢子遵旨。”尚仪女官在心里暗暗的苦笑,往日还肯咬牙切齿唤一声殷庭的,现下直接成了那个混账,若非自己亲眼见了,怕不得以为其实是谁亲了谁啊。
景弘却是良久才压下了火气,呷了一口茶水,噙了一枚竹叶心来回的嚼,“浮欢姐姐……你,你都看见了吧。”声音闷闷地,像是受了多大委屈。
便让浮欢想起,自家主子唤她姐姐的时候,那时候主子还小,大殿下还没死,主子连太子都不是,偶尔挨了训斥或是欺负,总是一个人抱着膝缩在榻上,闷闷的唤“浮欢姐姐。”
恍若隔世,便也心中一软,低低的道:“是。”
禁不住又想起早些时候主子拂袖而去,御苑里朱衣玉冠的宰辅见自己走过去,抬袖掩唇惊异之余,出口也是一模一样的问询,“浮欢姑娘……你,你都看见了吧。”平素温软的声音里透着苦,苦的发稠。
越发不知如何开口好了。
景弘的声音更闷了,“你可听见他对朕说什么了?”
浮欢微愣,摇了摇头认真地道:“不曾。”
景弘低低的笑了一声,抬手盖在眼睛上,分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却是透着十足的委屈:“他说,他说死者已矣,陛下如此,实在是叫臣难做……他居然跟朕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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