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

着一把把我揽进怀里：“不笑怎么办？哭啊？学你啊？”
“喂！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干嘛？”
“干嘛？都出柜了！”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放开了我，我们正面相对。
“你爸真厉害，从头到尾一句没骂我。”赵旗点了根烟：“还让你出来送我，这心理素质真牛b了。”
“他心里已经把你祖宗十八代都骂了。”
“……”赵旗忽然不说话，专注地注视着我。
“你爸打你了？”他问。
“嗯。”我说。
“你爸呢？你没有挨揍？”我问。
他苦笑。
“我倒宁愿他打我一顿。”他说。
我们沉默了一会，他静静地抽着烟。
“赵旗……”我说：“你为什么要告诉你爸妈？他们会很难过。”
“他们他们，你就想着我爸妈，你爸妈，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自己？你真伟大！”他皱着眉，看我因为他的嘲讽脸又皱了，“你老实说，刚才听到我说我和他们坦白了，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震惊！”我说。
“……算我没问。”
“感动……”我说。
“……”他不无愉悦地看着我。
“我爸不会同意的。”我说。
“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主要是你！”赵旗说：“我只担心你被你爸策反了。”
“什么策反？你才是策反我的那个！”
“哈哈。”
“赵旗，我们会在一起吗？”我问他。
“你相信我吗？”他看着我。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相信。”
他笑了。
“上车。”他打开车门。
“干嘛？”我坐进车问。
他把车开到了人比较少的地方，急不可耐地拉过我粗暴地亲吻。
“几天没见你了？”他问。
“四天。”我说。
“想我没？”他问。
“想。”
“乖。我也是……”我们再度吻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的我，真心相信我们能在一起。
对着赵旗不能泄露真实情绪的我爸在我们一走之后就爆炸了。
回到家，老妈难得地在给老爸泡茶。
“没什么好生气的。”老妈冷冷地说：“我早知道赵旗会这样。”
“你聪明！哈！”老爸冷笑：“那你早干嘛去了？”
老妈不说话了，默默递给我爸一杯茶，老爸很生气地喝了一口，我突然发现在对我的战争中，他俩的矛盾暂时消弭了，他们要站在统一战线来挽救我。
“他走了？”老爸看着我问。
“嗯。”
“你绝对不能再见他！”他怒吼，顺手砸了一个茶杯。
随之而来的，又是对我三个小时的教育。
封闭的房间里，老爸在我面前转来转去，急躁地喷着唾沫星子。
尝试放空我自己，想些让人有希望的事情，但我失败了。有句话叫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是我从会和我爸争吵开始就尝试做却永远做不到的事。我还是会想听我爸说了什么，我想知道他的想法，我想和他沟通，想和他交流，想让他知道我的内心，我还是希望他能了解我我也想去了解他。我一直觉得我爸是个非常有文化，非常有水平的爸爸。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要争论的问题不是文化水平能起作用的，我们之间不是横亘一堵高墙，而是他开着坦克在碾压我。爸爸对我说话的态度和对赵旗是截然不同的，他对我说的话里充满了脏字，充满了侮辱和鄙视，他是在把刚才积郁的怒火发泄在我头上。我的情绪无可避地被挑起，赵旗的出现加剧了我的抗争心理，不自觉地我就开始反驳我爸了，我说话也越来越激动，我脾气本来就很大，昨天被吓蒙了，今天的我又恢复了几分正常，老爸越是怒火高昂，我就越是有理有据，最后又演变成我妈冲进来拦住我爸要揍到我身上的拳头。
老爸大声骂道：“你养的好儿子，不要脸还有理了！”我妈走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冰冷地说：“给你爸道歉！”“为什么道歉？”我哭着说，我妈永远比我爸更有伤害我的能力，我爆发了：“你们从小管过我吗？永远是把我丢在家里一个人！知道吗？你们的一个朋友还当我面说我可怜！说我白长在这个家，你们谁都不理我！谁要他可怜我？我过得不知道多好，没有你们，我玩的不知道多快乐！我才不要你们管我！你们每次只会在我考得不好的时候说我，只会在我成绩下降的时候骂我，成绩，成绩，你们在意的永远是我考了第几名，你们想过我一个人的时候在想什么吗？你们关心过我每次等你们回家的时候都在怕什么吗？你们知道每次看你们吵架的时候我都在想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看你们互相伤害吗？”
我噼里啪啦地说着，像倒垃圾一样地往外倒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说的有多少是真心话，有多少又是借题发挥，其实我心里知道我爸妈对我是非常好的，只是我情绪太激动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又太多，只求发泄。
“现在想到管我了？”我冷笑：“现在觉得我给你们丢人了是吗？在你们眼里喜欢男人特别丢人对吧？可是没办法，哈，我就是喜欢他了，我就爱他了，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你们同不同意随便，我不会和他分手的，是不是分手这个词你们也觉得可笑了，两个男人分手，很可笑对吧，我自己也觉得……我好可笑……我竟然还希望你们来理解……”说着说着，我又笑又哭，像个疯子一样擦着眼泪。
为什么我永远做不到像赵旗一样冷静呢？
我太没用了。
我想的我的病症就在于总希望去理解别人，总希望被人理解。
我妈做事从来不需要人理解，我爸则认为全天下只有他是真理，他们是强大的，我是懦弱的，我无法接受我是世界上单独的个体，我还是希望和其他人发生联系。
所以我才会矛盾和痛苦。
“让他冷静一下。老萧。”我妈让我爸先出去。
我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关上门。
“萧遥。”这是我妈第一次和我评价我和赵旗的关系：“你现实一点。你和赵旗是不可能的。”
“起码我和你爸就不会支持你。”
“没有家人的祝福，你们会幸福吗？”
“你对我们不满意没关系，你要让赵旗也为了你众叛亲离吗？”
妈妈沉默了一会，她说的话就像针，准确地扎在我薄弱的部位。
“我看的出来，赵旗对你挺好的。”
“可是这是现在，你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
“你控制得了赵旗吗？”
“听妈妈说，他不是你能掌握的。”
“你们之间，是不是总是你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