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一个人用力推了陈县令一把,并用暗藏的刀具砍杀县令。我赶紧唤人过来,并顾不得自身安危,亲自堵在门口。果然没一会,冯屠户就从屋里出来了。这个人杀害陈县令后拒不承认,还屡次在县衙里攻击我,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这时其他人应和:“孙司佐说的有理,看来此案确定无误,凶手就是冯屠户无疑了。”
萧景铎问:“孙司佐,你说你从窗纸上看到了冯屠户行凶的全过程?”
“对!”
“主簿,陈县令死后,他屋内摆设可有移动?”
主簿欠了欠身答道:“下官早就派人看着,不曾移动。”
“好。”萧景铎点点头说,“既然陈县令屋里的摆设没有移动过,那就是说,在案发当日,桌案依然放在窗户下。陈县令的寝室内只有一尊烛台,放置在桌案上,床榻在北墙边,而桌案和烛台放在南窗下,这样看来,陈县令只能和冯祥站在屋子中间说话。孙司佐,我且问你,烛台就放在窗户下,是如何把陈县令和冯祥的影子投注在窗纸上的?”
孙司佐显然没想到这一茬,一下子结巴了:“这,这……”
“而且在案发现场,也就是陈县令的卧房内,床榻上的血迹最多,几乎将下面的被褥浸透,而墙壁上却只有细长的血痕,这说明了什么?”
主簿忍不住跟着重复:“说明了什么?”
“说明陈县令,分明是死后被人砍伤的!陈县令的致命伤在脖颈上,如果在活着时砍断脖颈,必会有大量的鲜血喷射到四周,床榻紧靠着墙壁而放,墙上不可避要溅上许多喷射状的血迹。可是现场墙上却只有细长的血痕,这是用力甩动某物,致使其上血点飞射出去时才会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凶徒用刀砍伤陈县令时,县令已经气绝,所以脖子里的血只会往下流,而不会朝四周喷射,并且在凶徒行凶时,刀上的血滴被甩射出去,飞溅到墙上,这才留下了细长的血痕。”
听完萧景铎的话,堂内堂外的众人都哗然。主簿也在陈县令的卧房待了许久,可是他并没有发现那些血迹有什么不对,现在经萧景铎一说,主簿才觉得确实如此。
不光是主簿,就连许多百姓也听懂了,他们没想到陈县令一案居然还有这么多圈圈绕绕,原本嫌无趣想溜走的人默默回了脚步,想听听接下来这位新来的县丞要怎么说。
“萧县丞,你的意思是说……”
“陈县令是死后才被砍伤,此案的凶手,另有其人。”
萧景铎话音一落,满座皆惊,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此,而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孙司佐身上,问:“孙司佐,当时陈县令已经死亡,且不说窗纸上能不能映出人影,就按你的说辞,你是如何看到陈县令和另一人说话,并被砍死的?”
孙司佐已经脸色苍白,不住地用袖子擦拭额角的冷汗:“我,这……许是我当时赏月太过入迷,看岔了吧……”
冯屠户现在简直快意无比:“你现在说你看岔了,你刚才指责我时,不是还神气的很吗!你鼻孔上面那两只眼睛,到底好用不好用啊?”
“你……”孙司佐咬牙看向冯屠户,冯屠户如今一雪前耻,正哈哈大笑地嘲弄着孙司佐。孙司佐心里恨极,却偏偏无话可说。
他只是想当然地编出来这一套说辞,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是哪能想到,不过短短半天,萧景铎竟然看出这么多破绽来。
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公堂内的官员都有些坐不住了,一个人忍不住问:“孙司佐,你为什么要说谎?”
“对啊,为什么?”
孙司佐脸色铁青,几乎从牙缝里蹦出这些话:“当时我看到冯屠户从县令屋子里出来,身上还沾满了血迹,所以怀疑他是凶手合情合理。只是我想得太入迷,分不清那些是我猜测的场景,哪些是看到的,这才一时记混了而已。”
“呵,记混了。”冯屠户嗤笑,“下次我也记混了,说你是杀人凶手,孙小子你可别闹啊!”
“你闭嘴!”孙司佐怒骂。
“够了。”萧景铎喝止,“孙司佐身为县衙司佐,在没有亲眼所见的情况下假造证词,实乃失职。此事之后,我会向上级如实禀报,倒时候如何处罚,听凭州官吩咐。”
萧景铎自然不觉得孙司佐只是伪造证词,他的问题还有很多,可是孙司佐背后还有孙家,一时半会萧景铎很难拿孙司佐怎么样。所以萧景铎只能依着渎职之过,对孙司佐小惩一二,剩下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
孙司佐是孙家的嫡出子弟,从小顺风顺水,什么时候被这样下过脸面,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孙司佐暗中紧握了拳头,在心中狠狠记了一笔。
孙家人在晋江县作福作威已久,看到孙司佐丢了个大丑,不少人都暗中快意不已。这时,人群中有一个人喊道:“县丞,那你说县令到底是怎么死的?”
“对啊,凶手到底是谁?”
孙司佐低下头,冰凉地扯了下嘴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竟然敢给他难堪,很好,这个梁子结下了。萧景铎仗着运气识破了他的证词就罢了,孙司佐就不信,萧景铎能把真正动手的人找出来。
百姓愿意发问,这实在是一个好的开端,至少证明他们在慢慢接纳他这个新官。萧景铎笑了笑,道:“这个,就要问陈县令身边的人了。”
“来人,带老仆上来。”
孙司佐的眉头不经意地跳了跳,老仆被带到正堂,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参见各位官爷,老奴只是一个下人,什么都不知道啊。这,这是怎么了……”
“什么都不知道?”萧景铎反问,“我问你,这几日县令醉酒之后,醒酒汤是不是你来熬的?”
“是老奴,可是醒酒汤每个人都能喝,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县丞因此就怀疑到老奴身上,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醒酒汤每个人都能喝不假,可是若是加了料呢?”萧景铎挥手,让人将厨房里的证物呈上来,“老仆,你可认得此物?”
人群中已经有人喊了出来:“这不是葛花么,我在山里见过这种药材,确实可以加到汤里解酒啊……”
“葛花可以醒酒不假,滇南本草曾言,葛花治头晕,憎寒,壮热,解酒醒脾,酒毒伤胃。其他许多古籍都曾记载葛花醒酒之功效。可是,野葛花药性很烈,并不能大量服用,若是服用过量,当日会上吐下泻,大伤脾胃。更严重的是,若是第二日再次饮酒,一些人会产生剧烈反应,轻则抽搐不止,重则中毒窒息。陈县令,就是后一种情况。”
此话引得满堂哗然,许多人都不可置信地感叹:“不过是山阴里常见的葛花,竟然……”
“老仆,你明知陈县令体弱,很容易中酒毒,却还是故意在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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