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早安。」
想起瑛姐帮我梳头时苦口婆心的叮嘱,我连忙停下脚步,立正站好,背脊挺直,字正腔圆,精神奕奕的先对龙椅上的老太君恭恭敬敬的问了个安。
如此恭谨又充满年轻的朝气,这总该万无一失了吧?
但是老太君没有回应我,甚至连抬一下眼皮瞧我一眼都没有,只是自顾自的啜着杯中茶。
不理我就算了,只是我想我也问完安了,应该可以到我的位子上坐下了吧。
不料我才挪了一下我的脚,我身後的瑛姐忙悄悄拉住我的手,我回过头去,见到瑛姐和我使眼色,轻轻摇头。
敢情瑛姐这是让我没有老太君的允许,就不可轻举妄动的意思?
於是我指了指我脚下的地板,瑛姐点点头。我只好打消念头,继续站在原地,等候老太君的示下。
谁知老太君一饮起茶来,就慢慢的在那儿啖着丶品着,把我都当成了个透明人。
要我一直看着老太君喝茶,也是无聊透顶,所以我眼光就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东西南北的乱飘。
终於老太君喝过瘾了,当老太君放下茶杯时,瓷杯和装盛它的底碟发出清脆的一小声碰撞声。
瑛姐在我身後轻咳了一声,我赶忙将头摆正,眼光放到老太君身上。
老太君抬起眼皮,目光缓缓向我扫过来。
一到餐厅的时候,我就有像老太君问安,但是她老人家没理会我,我担心她忘了我有向她问安过,所以我又恭恭敬敬地说了声,「老夫人早安。」
老太君瞧着我嗯了声,缓缓眨了下眼,再睁开眼时,目光已经斜睨到了一旁墙上的时钟。
「妳来得太晚了。」老太君说时,眯着眼睛,眼光不急不慢的扫回到我的身上。
太晚了吗?我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正好指着七点半。我没迟到啊,为什麽老太君说我晚了?
该不会是她老人家老花眼,看不清楚墙上的时钟所指的时间,所以说我来晚了吧?
「老夫人,现在刚好七点半,我来的刚刚好。」我婉转地说。
「还是太晚了。」老太君挥了下手。
菱姐看了老太君的手势,点了点头,昂起下巴走出餐厅。经过我身旁时,菱姐微微扬着嘴角,得意的睨了我一眼。
这样洋洋得意,好像老太君一回来,她就上了位似的,彻底的狐假虎威!
「凝双,妳先到妳的位子上去。」老太君轻声清了下喉咙对我说。
「喔。」我像小学生那样乖乖地走到我的位子那里,准备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
老太君突然一道严厉的目光射来,「妳站着!我还没让妳坐!」
那时我微微弓着身子,椅子才拉开了一半,一听见老太君的话,本能的便停止了拉开椅子的动作,目光一头雾水的投到老太君那儿去。
「妳听好,」老太君微微扭脖子看过来,「虽说七点半是用早饭的时间,但是你不能比我晚到餐厅,听清楚了吗?」
「哈?」我眨了眨眼睛,直觉反应道:「可是我怎麽会知道老夫人妳……您几点到餐厅啊?」
老太君皱了下眉毛,「我七点半要开动,一定是会在七点半之前就到餐厅,难道妳连这点都不明白?」
「我以为……」
「还顶嘴?」老太君眼中射出刀光。
我正要为自己辩解,一直站在刚进来的地方的瑛姐突然进前一步,抢在我的前头,为我挡了老太君的眼刀。
「老太太,对不起,」瑛姐万分歉疚的音调,「这是我的失误,是我帮双小姐梳头梳得太慢,所以双小姐才没有办法赶在七点半之前进到餐厅,让您久候了。这都是我的错,请您别怪双小姐。」
听完瑛姐这一番话,我当下瞪大了眼睛。
瑛姐何必跳出来帮我解释,又把错都揽到她自己的身上呢?说好的七点半就是七点半啊,老太君自己早到了,还要怪别人没有比她先到,让她等,这样算是甚麽意思?
只不过被瑛姐这一说,老太君也不得不把矛头指向她了。她哼了声,拉长脸说道:「我看我是太久没回来了,所以妳们就都给忘了规矩了。」
瑛姐低着头,惶恐地说,「对不起,老太太,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这时菱姐正好趾高气昂的领着几个女佣人进来上早饭,听见瑛姐在向老太君认错,嘴角又是微微一扬。
我一见到菱姐那兴灾乐祸的样子,就一肚子的不高兴。
哼哼,要是我坏心一点,旭哥哥回来以後我跟旭哥哥诉苦,告御状,届时看妳还能不能这样趾高气昂!
「今天中午有客人要来,」老太君眉头一紧,严厉的训斥告诫瑛姐,「妳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对不能让那没规矩的丫头出了差错!」
「是的,老太太。」瑛姐把头压得低低的。
吼,中午有客人来,如果压力这麽大,那我就不要参加餐会就好了啊,又不是我的朋友,我不参加一定没问题吧!
「老夫人,」我从旁插嘴,非常的客气,非常的敬老,「或许……我可以不用参加您和您的朋友的聚餐?这样您和您的朋友们就可以好好的聊聊,好好的聚聚……」
「没规矩!」老太君骤然拉长的脸转向我,横眉一个倒竖,厉声喝道:「我在教训下人,妳插甚麽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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