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来乔韩宇内心已经认定,并且一口咬定了,我妈妈的忧郁症之所以好不了,百分之百是因为没有拿到那笔抚恤金的关系。
不行不行……我得要想办法说出个理来才行。
上帝啊,天神老杯杯啊,请赐与我口若悬河,辩才无碍的能力吧!
一直到刚刚为止,我觉得我表现得都挺不错的,我给自己打满分,现在千万别漏气啊!
於是我深吸了口气,咽了一口口水,接着继续说了下去,「我和我妈妈虽然穷,但是总还是可以从中找到一些小确幸的。
「比如说,在我小时候,要吃块蛋糕或是点心会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但是如果我们偶然间因为有邻居好心送我们小蛋糕小点心,我和我妈妈就会很开心,就好像小蛋糕小点心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一样。
「每当那种时候,妈妈就会告诉我,我们做人要懂得感恩,以後我长大了会赚钱了,也要买小点心送回给邻居……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我请问你,如果我妈妈内心看重金钱胜过任何一切,试问我妈妈如何会说出感恩的话来?我妈妈肯定会因为贫困而常常说出哀怨或唉声叹气的话来,但是我妈妈每每最伤心最哀伤的时候,却都是与金钱没有关系的。」
我这样说……还可以吗?
乔韩宇冷哼一声,「那妳倒是说说,妳妈妈情绪的低落,都与甚麽有关系?」
我歪头略想了想,心中便已经有数。
「到底是甚麽事情造成我嬷嬷的情绪低落,我不是很清楚,」我说出这句话时,乔韩宇脸上露出了得一的神色。
但是我不会让他一直得意下去,我一扬下颚,说道:「我妈妈最忧郁,情绪最低潮的时候,总是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等到她想起有我这个女儿时,她才会打开房间门,叫我进房间去反覆唱同一首歌给她听,然後她自己一边听歌一边歪着头,闭着眼睛哭得唏哩哗啦,沉浸在自己悲伤里,直到我唱到嗓子都哑了为止……」
说到这里,妈妈披头散发,眼神涣散,脸色苍白的形象又再次在我眼前出现。
妈妈把我叫进去房间之後,她坐在凌乱的床上,任由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泻,盖住她一半面庞,闭上眼睛,一边默默听我唱歌,一边落泪落个不停,有时甚至哭到捶胸捶心的情景,历历在目。
因此我说着说着,便不禁哽咽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乔韩宇只是乾瞪着我看,意外的并没有反驳我。
此时,旭哥哥悄然握住我的手心,我转头去看旭哥哥,一见到旭哥哥,我漂泊和因妈妈而受创的心,好像立即有了归属,有了依靠。
我得了从旭哥哥那里来的力量,继续勇敢地说了下去。
「只要妈妈忧郁症发作,我就必须要反覆唱着同样的一首歌给妈妈听,直到我妈妈去世为止……」我说,「老实说,我真不知道我妈妈为什麽老要我唱那首歌给她听,因为妈妈听见那首歌,就只会哭得更加凄厉。
「但是我妈妈真的就算是听了那首歌後会哭到肝肠寸断也要听,所以我认为,那首歌一定对妈妈来说,一定与她心中最痛的那个点有关,或是会触碰到她心中最痛的那个点。」
「……」乔韩宇仍然只是乾瞪着我,微微张着他那张性感的嘴唇,一句话都没说。
看乔韩宇没有再反驳我,我应该可以下结论了吧?
「把两个情况对照一下,」我说,「就是意外得到小蛋糕时我妈妈的反应,和她多年来都反覆叫我唱同一首歌给她听,她听歌时的反应,答案应该呼之欲出了吧?」
乔韩宇脸色很青丶很青。
「我都说成这样了,」我道,「这样你应该相信我妈妈最主要是因为心里某件事情反覆折磨纠结她,导致她永远都走不出忧郁的情绪,而不是因为金钱了吧?」
「……」乔韩宇仍是不发一语,只是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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