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视我如青山

（四百八十三）
张素素想了想，点点头站起来，脸上带着果断的神情，临走时仍不忘叮嘱她：“记住啊，听我的话，那些房子珠宝不用还给他，那是你的青春损失费！”
叶文玉权当作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距离与林庭风见面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叶文玉就早早地到了约会的地方。一颗心如同擂鼓，“怦怦”狂跳，仿佛一场好戏开场，人物还没有上台，锣鼓已经喧天。
那是一家咖啡厅，二楼有许多座位，叶文玉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使整个咖啡厅十分明亮，她坐着的地方，只有微微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上次，林庭风的老婆下车打她的地方。
那个地方，混合着血和泪，痛苦与耻辱，一直像一根针，扎在她内心深处。
之所以选择这个咖啡厅说分手，就是她想让自己硬着心肠来做这件事。当林庭风试图挽留她的时候，她抬起头看到那个地方就可以做到铁石心肠，绝不拖泥带水，让文哥哥笑话，让母亲担心。
林庭风还没有来，他仿佛知道这件事对他不利，所以并没有早早到来的欲望。
叶文玉点了两杯咖啡，在那里心事重重地等待着，天气寒冷，因此，咖啡厅没什么客人，空空荡荡的，显得特别冷清。从她坐着的地方，往右边侧侧身，可以看到林庭风为她买的房子。曾经，在那个家里，有许多温暖快乐的时光，如果说不留恋，那是不可能的。从她坐着的地方，往左边侧一侧，可以看到q大的校园，南大门高高地耸立着，是万千学子向往的象牙塔。
她看着想着，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左手是光明，右手是黑暗，一边是希望，一边是绝望，当林庭风到来，试图利用他的魅力，让她动摇的时候，她只需要抬起头，左右看看，然后做出明智的选择。
选择这个咖啡厅说分手，让叶文玉安定了不少。
到了约定的时间，林庭风准时出现，叶文玉不敢抬头看他，因为羞愧，因为害怕，种种的种种。
她莫名地想起，曾经是因为爱他，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可是这三年来，她受了很多伤。爱情大概是条渐近线，永远只能靠近，不能到达。
林庭风高大健壮，当他出现在咖啡厅里，几乎所有的女客人都会好奇地抬头看他，然后红着脸小声议论。
他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然而，他的眼里只有叶文玉，尽管她一个人低头坐在那里，甚至没有站起来向他打招呼，他毫不介意，脚步匆匆地向她走过去。
“小玉——”他温和地招呼，声音里充满了疲倦。仿佛她消失的一天两夜，他都在全世界疯狂寻找她，事实上，昨天晚上，她躲在暗处，却看到他携着他老婆的手，出双入对，带着一双儿女，十分幸福恩爱。
林庭风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
想到这里，叶文玉内心的羞愧感烟消云散，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同秋水般明澈，她看着他，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面对着叶文玉突然的改变，林庭风愣了愣，他在她对面坐下，然后仔细地端详着她，发现隔了两天未见，她仿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具体哪里发生了改变，他一时也说不下来。
因为看到了她的变化，他的一颗心，如同秋天的蒲公英，开始乱纷纷起来。
她脸上那种惶惑的神情，好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淡定。
叶文玉对他说道：“我点了咖啡。”林庭风点了点头，端起咖啡猛喝了一大口，很苦很苦，仿佛黄莲般的苦味，从每一个毛细血孔里渗透出来。
现在是冬天，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如同一块沉重的铅板，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掉光了叶子，北风呼呼地刮着，路面上的行人很少，就算有几个人，大家都是低着头，缩着肩膀，一通猛走。
非常的萧瑟，非常的寒冷。
林庭风看着窗外这样的风景，心情非常不好，他真感觉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深重的寒意沿着他的脊椎骨缓缓往上攀爬。
小玉的脸非常苍白，如同死人般，她的大眼十分疲倦，仿佛曾经受到巨大的打击，她的下巴崩紧，小脸板着，两个人相处了几年，以林庭风对叶文玉的了解，每当她出现在这种神情时，便说明她的内心做出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而且谁也无法更改。
往事并不如冰，林庭风控制不住地想起，三年前，她刚刚读大学，病倒在街上，他接她回家，照顾她，然后两个人同游英国，他向她提出做他情妇的事情。
那个有明月的夜晚，她打电话给他，他到达q大，她看着他时，就是这样的表情，小脸板着，下巴崩紧，非常的倔强和执着，疲倦与憔悴，那个时候，她被生活逼得，已经下定决心，不计名分地和他在一起。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文玉终于开口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深思熟虑，心平气和，她缓缓说道：“庭风，谢谢你，对不起！”
“谢谢你，对不起！”这六个字如同惊雷炸响，林庭风拿着咖啡杯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她要离开他了！他知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肯定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一颗心如同洪水中的蚂蚁，惶恐不安。
叶文玉仿佛一个参加百米赛跑的人，一旦开始，就要一口气跑到终点，因此，她不等林庭风说话，继续又轻又快地说道：“我已经下定决心，想结束从前那种生活，请你尊重我，好吗？”
因为内心的紧张和恐惧，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在桌子底下捏得手指犯红，与此同时，她的后背开始疯狂地出汗，现在是冬天，可是很快的，她感觉自己后背全部汗湿，里面的贴身衣服紧紧地贴着皮肤，粘粘的，湿湿的，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