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

见楚言和苏雨情都露出疑惑神色，孔仙指了指脚下：“从这里往西大约两千七百里，有一条横贯南北的巨大裂缝。
裂缝直通地下，具体深度没有人知道。
但是每年一三五七九十一，也就是单数的月份，裂缝之中都会涌出大量魔人。
这些魔人，曾经一度在这里成灾，扰得周围鸡犬不宁，甚至几乎建成魔人的国度。”
苏雨情恍然道：“你王府的职责，就是镇压魔人。”
“是的。”孔仙点点头，“这件事，大约从我往上，我爷爷的父亲那一辈的时候就开始了。
不过一直到我这一辈，才封了异姓王。”
楚言的眸中，闪过一抹精芒。
他从孔仙的话语中，提炼出来的信息，要比苏雨情多。
“这么说来，能够封王，还有你刚刚用的一度、几乎这些词语，我可以推测，魔人不仅被你们孔家镇压了，更是消灭了，对不对？”楚言望向孔仙。
孔仙应声，点了点头：“虽然任务很艰巨，但是的确就是这样。
到了我这一辈，可以说是我运气比较好吧，还有我家祖辈之前的努力，早已布置好了一切。
所以我才可以将魔人的首领斩杀，也将成了规模的魔人几乎全部消灭。
剩下的那些零星魔人，虽然逃掉了一些。
但是那些的数目，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说到这里，孔仙微微动容，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色：“历经四代，我孔家终于铲除了魔人这个大患。”
孔仙此刻情绪有点激动。
不过他会出现这个波动，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四代人的努力、布局、谋划、浴血奋战，耗时数百年的时间，这份毅力和决心，绝对不是随便一个人、一个家族就可以比拟的。
但是楚言这个时候，还是给孔仙泼了一盆凉水。
“值得感动，但是并不聪明。”
听到楚言的话，苏雨情顿时带着惊讶的神色看向他。
因为苏雨情没想到，楚言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更让苏雨情惊讶的是，孔仙不仅没有生气，此刻反而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点点头：“的确是你说的那样，虽然看上去得了一个异姓王的封号，风光一时无两，但是真的不聪明，从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苏雨情不解。
楚言看向她，片刻之后，说出四个字：“养寇自重。”
苏雨情对这种权谋手段的事情不太懂，但是一个词语的意思，联系三人之前的对话，此时还是不难理解的。
瞬息之间，苏雨情眼中就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再然后，默默叹一口气。
“这种事情，其实身为局外人的话，反而容易看得更清楚一些。”楚言安慰孔仙道。
虽然南元郡国不比宝相上国。
但是身为一个皇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所以很多关于政局、权谋方面的事情，楚言要比从出生开始，就一心走在仙路上的修士，反而看得更加清晰。
孔仙叹一口气，道：“你说得对，其实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在地下魔人的灾害已经被控制的情况下，可以不将它们赶尽杀绝。
这样子的话，我孔家还拥有存在的必要和意义。
而现在魔人既然已经不可能再形成灾祸，我孔家就可以如凡世中一句俗语说的那样：狡兔死，走狗烹。
我们孔家现在对于皇朝来讲，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和意义了。
而最糟糕的是，当年封赏异姓王的时候，很多皇族就持反对意见。
他们一向推崇的是血统纯正论。
魔人灾难还存在的时候，我们孔家有用，他们就还收敛着。
现在魔人灾难既除，他们又有了发难的理由，自然就迫不及待了。”
想到孔仙之前说的话，楚言沉吟一下，道：“异姓王和天涯宗走得太近了。”
“是。”孔仙冷哼一声，“朝堂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说我吃里扒外，一边受着皇朝的封赏和荣耀，一边还去宗门修炼，为宗门办事。
他们手中道德的旗帜竖得高高，生怕别人看不到。
事实上呢，他们的子孙辈，不知道有多少，都被送入了各个宗门，学习仙法，现在说起我来，却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言看一眼孔仙，“不过从你今天状态来看，至少皇帝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孔仙应道：“毕竟就如你刚刚说的那样，孔家现在对于皇族来讲，最大的作用已经没有了。
我们这一族要想不继续被动下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表明我们还有价值，并且是比之前还要大的价值。”
孔仙话语中的深藏的意思，足够隐晦，不过楚言还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那条地下裂缝……”楚言望向孔仙，眯了眯眼睛。
“里面可能存在其他东西。”孔仙话音未落，又立刻道：“不对，不是可能，是一定，但是现在去查探，还是太早了一些。
那条裂缝，你有机会的时候，可以去看一下，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
至于深度，我最深的一次，曾率兵往里走了大半个月，但是依旧没有尽头。
当时里面温度极低，但是却有气流不断吹过，声音十分可怕。
因为魔人的问题当时已经解决，我防止会出现没必要的损伤，所以那之后，就率领部下先退出来了。”
楚言思索片刻，点点头道：“这么说来的话，等到斩灵路开启之后，我可以先进去看看，你呢？”
“我可能没那么容易。”孔仙有些无奈，“我现在的境界，还是比较勉强的。”
“嗯。”楚言点点头，“这么说来的话，到时候你提前将你了解到的信息告诉我，我好早做准备。”
“不用现在吗？”孔仙望向楚言，呼出一口气，“谢你了。”
“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楚言指了指苏雨情，然后笑道：“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就见外了。”
孔仙愣了愣，旋即也笑了起来。
是啊，几天之前，要不是楚言及时出现，力助王府度过危机，现在他和整个王府，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
现在为了这些事情，就开口谢楚言，未免也太小气了一些。
厅中三人，正各自想着心事，这个时候，厅外迈进来一条纤细的长腿。
“听说某个负心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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