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人之心

柔和的音乐持续回荡在屋内，陈子昊端着酒杯却也不喝，就这样静静站在墙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略显萎靡的科斯塔。
科斯塔哼了一声，端起鸡尾酒一饮而尽，高浓度的酒精将他整个脸颊呛得深红，他捂着喉咙干咳了好几声，看样子并没有经常接触过鸡尾酒，也不太像个酗酒人士。
“以前啊……咳咳！”科斯塔觉得自己喉咙发烫，像要喷出火一般难受，“奶奶的，这什么酒！这么烈！”
“伏特加特调，酒精浓度高达80度，我倒了一半。抱歉，没想到你竟然不会喝酒，还以为像你这样的高层研究人员，日常庆功酒局应该是家常便饭的。”陈子昊嘴上说着抱歉，可实际上却没一点愧疚的模样。
“呸！别把你看的那些垃圾小说和现实混为一谈，研究都没时间研究，哪来的庆功宴？”科斯塔吼叫道。
陈子昊被科斯塔的反应吓了一跳，这家伙不会是传说中属于酒品极差的那种人吧？想到此处，陈子昊默默把酒杯放到一旁，他可是好学生，不喝酒的那种。
科斯塔虚眯眼睛，他才不管陈子昊心里想什么呢，高度集中的精神在酒精影响下慢慢松懈，紧绷着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我出生于平民，在大学之前的生活轨迹千篇一律，学习是我唯一的目的，考取优秀的大学是我学习的目标，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有钱有势的人生赢家。”
“我不受任何人重视，谁都因为我穷而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玩，还时常受到同学欺负，校园冷暴力，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但我不在乎，我只想让父母过得更幸福，让自己过得更好，所以我才这么努力的念书，我到这来并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是为了寻得致富的道路。”
“成功考上大学之后，在大学期间，我也不忘自己的梦想，和家境优渥的同学不一样，我因为家境问题非常自卑，基本不和同学们交流，一心埋在书籍的海洋里。渐渐地，我参与了数项重要的实验，最终在导师的推荐下成为了一家研究院的成员。”
说到此处，科斯塔眼中散发着不一样的神采。
“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项目成功带来的资金报酬，那时我的第一桶金，很多，一笔奖金竟然是我一年生活费的数倍之上。我用这笔钱改善了父母的生活，于是我更加卖力拼命的工作，夜以继日的工作，为的就是能变得越来越有钱！”
“其他人总觉得我过于拼命，还以为我是热爱着这项事业！”科斯塔流露出讥讽的笑容，“其实我更喜欢的是钱啊！”
“后来家里在我资金注入之下，生活质量逐渐提高，不再居住于贫民区，我忽然没有了对未来的目标。我已经很有钱了，站在了自己梦想的顶端。”
“我迷惘了，可我并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我开始疯狂投入精力和时间专注于科研，试图寻找新的目标。”
说到此处，陈子昊才想起刚刚科斯塔露出的讥讽笑容，原以为科斯塔是对同事话语的讥讽，却不曾想是对自己的无奈。
“而我拼命的态度也正巧被高层发现，再加上我优秀的履历，于是我被破格升至为一个实验组的组长。但好景不长，体制内总有那么些几个浑水摸鱼的渣滓，渣滓们接近我，和我成为好朋友，其目的就是想要盗窃我的研究成果，只怪我太年轻，轻易就上了他们的当。而也此时，我也遇上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科斯塔面露憎恨，全然没有他所说的那般“重要”。
科斯塔说的话，陈子昊多多少少能明白一点，他和科斯塔的学生时期有着几乎同样的遭遇，想要站上更高的舞台，想要出人头地。唯一不同的是，科斯塔选择了不断学习不断进修的道路，而陈子昊选择了另类的方式，虽然这种方式并不是他所想的，但他绝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从亲眼见到那天胡筱娴被玷污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从前那位温驯胆小畏畏缩缩的陈子昊了。
陈子昊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科斯塔仍旧滔滔不绝说着他的回忆录，已经说到了他为什么杀妻的部分。
“机缘巧合之下，嗯，也不算机缘巧合，组织有预谋的给我相关的情报，有关于我妻子身份问题和她所做的事情。我也不傻，当然会自己着手调查一番，当时的我已经是级别很高的研究人员，底下有数不清的老板想要和我合作，调查出真相对我而言真的不难。”
“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和组织给我提供的情报分毫不差。原来我妻子真的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于我，其真实身份是竞争对手派遣到我身边监视我的间谍。”科斯塔发出阴沉的笑声，眼白中溢满血丝，“间谍不间谍的，我其实无所谓，只要她深爱着我就好。可往往事与愿违，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她竟然背着我和我最仇视的人搞在了一起！”
咔嚓一声，玻璃杯被科斯塔捏成碎片，透明的碎片掺杂着红色的血液滴落在毛毯上，科斯塔强忍着怒火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陈子昊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科斯塔将碎裂得只剩下握柄的杯子随手一扔，看着手掌心被碎片划破的伤痕，究竟是手流血呢还是心在滴血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科斯塔自嘲的笑了笑。
“于是我用了很长时间设计了一场完美的杀人计划，虽然最后被一小破刑警给注意到了那微不可察的破绽……”科斯塔重重地从鼻腔里喷出了狭长的浊气。
“都完美的计划了还被人发现，你也是不要太给自己往脸上贴金吧？”这话陈子昊当然不可能真的说出来给科斯塔听，只是被这话中的逻辑语病给刺激得想吐槽一番。
“以你对联盟的贡献，再加上这些情报作为证据，你还担心会压不下来这件事么？”陈子昊随意说道，具体法律会怎么处置他也不知道，联盟怎么处置他更不知道，“所以你最终选择了叛逃联盟？带着联盟的机密项目？”
科斯塔摇晃地站起身来，走到陈子昊身边忽然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话。柔和的音乐恰到好处掩盖了科斯塔的声音，陈子昊的面色逐渐发白，他一把抓着对方的衣领低吼道：“你他妈这是在作死知道么！”
“桀桀！”科斯塔仰起头冷哼一声，“死？我连叛逃联盟都不怕！你觉得我会怕死？”
陈子昊紧紧攥住科斯塔的衣领，手在颤抖，青筋暴露。良久，他推开了一身酒味的科斯塔，朝出口走去。
“喂，是想去告状么？”
陈子昊冷冷斜视，“好好待着吧，这段时间你安分点，辰和我说了，组织近期内不会再有其他动作，成为众矢之的并非组织的意愿。”
“至于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