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赵玉婵已经尽量表现的很和善,穿着也十分低调了,但看在戚氏的眼中仍旧是贵不可言,那可是上等的苏绣,更何况赵玉婵从小生长在王府,哪怕布裙荆钗也难掩其由内而外的贵气。
戚氏吓得连连摆手,“那可使不得,使不得。”
让她叫人家堂堂郡主的闺名,她有几个脑袋?
“三伯娘,你就别客气了,玉婵就像我妹妹一样,算起来她也是您的晚辈。”陈果儿笑着走过来。
戚氏扯出一个不自在的笑,点了点头,然后就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看着她惶恐的背影,怕赵玉婵多想,陈果儿笑着跟赵玉婵解释,让她别在意,“我三伯娘只是没见过世面,不是有意针对你的。”
赵玉婵心思剔透,又怎会不知道陈果儿的意思,当下也笑着说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两人手拉着手来到桌边坐下,早有人将早点摆上,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你打算何时动身?”赵玉婵夹了一根青菜,状似随口的问道。
离家三年多,思乡之情似浪花,一浪盖过一浪,冲击着她的心。尽管母亲和几个姨娘兄弟姐妹们已然在三年前被斩首,但那里还有她的父王,还有她从小长到大的王府。
然而眼下距离府城越来越近,她却突然有种近乡情怯之感,也说不上是怕见到父王或失望,或盛怒的眼神,也说不上是怕见到物是人非的景物。
总之她现在心里很矛盾。
陈果儿也察觉到赵玉婵情绪低落,还以为她是之前遇袭受到的惊吓劲还没过,也没再多说什么,话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开心锁,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慢慢消化才行。
尤其现在的赵玉婵身心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她没完没了的劝反倒会加重对方的心理负担,还不如顺其自然,这样她心里还能好过些。
陈果儿托着下颌仔细想了想,道:“再休整两天吧,六郎哥他们伤势还需要好好养一下,再者县丞新接手政务,下面的人说不定不服他,咱们还需要给他压压阵。”
这只是场面上的话,县丞比鲁县令还早一年来桐县,上上下下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甚至比鲁县令还要熟,根本不需要陈果儿给他压阵。
而陈果儿真正要留下来的原因,除了让受伤的那些侍卫们好好休养一下,同时也是想将那些漏网的黑衣人一网打尽,这一点不光陈果儿明白,赵玉婵也明白。
再有第三点就是陈果儿看出赵玉婵的近乡情怯,否则刚才她也不会那般小心翼翼的试探,眼底既有期待又带着迟疑。
多停留两天也正好让赵玉婵调整一下心态。
对于陈果儿的体贴,赵玉婵也感激的勾了勾嘴角,添了一碗参汤给陈果儿,“也好,多喝点汤补补,这几天你也累坏了。”
“嗯,你也喝。”陈果儿也给赵玉婵盛了碗汤,自从认识以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以姑嫂的身份相处的这么融洽的时候,连陈果儿也觉得十分惊奇。
之前赵玉婵和陈果儿之间虽然也相处的不错,但始终有一层隔膜,曾经的事虽然早就过去了,但在两人心里都清楚的记得,并且知道对方也记得。
刻意的回避反而带着一股欲盖弥彰的尴尬。
而今天陈果儿清楚的感觉到了赵玉婵的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好,总之就是一种感觉,偏她又没法问。
总不能问她到底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使得她彻底对她断了最后那点朦朦胧胧的暧昧。
这话不能问,也问不出口,陈果儿只能揣着一颗好奇的心,默默的观察着赵玉婵,看能不能发现点端倪。
赵玉婵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兀自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帘一挑,柳絮从外面走进来。
“夫人,郡主,王府来人了,让两位主子尽快回府,好像是说王府里出事了。”柳絮走到陈果儿跟前,压低声音道。
虽然这是内院,四周也都是他们的人,但柳絮还是加了小心,生怕有声音传出去。
毕竟事关重大。
陈果儿和赵玉婵同时愣了下,两人相互看了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担忧,王府是辽南府的军政中心,那里出事整个辽南府都岌岌可危了。
“把人叫进来。”陈果儿放下碗筷,命人把前来传信的小厮叫进来。
片刻后,屋外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做小厮打扮的人,陈果儿看着眼生,就看向一旁的赵玉婵。
虽说赵玉婵离家三年,但好歹也在王府生活了十几年,王府既然派人来传信,应该派一个府中的老人,所以赵玉婵应该认识。
果然赵玉婵也在看着那个小厮,听到对方自我介绍叫做赵石头,是赵家的家生子,赵玉婵忽然间想起来他是乳母的儿子,小时候也是在王府里长大的。
“乳母她还好吗?”赵玉婵问了句,同时递给了陈果儿一个安心的眼神。
小厮说母亲身体很好,感谢郡主还惦记着。
赵玉婵摆了摆手,问他来是为了什么事。
赵石头噗通一声跪下来,“报九少夫人和郡主,大事不好了,王爷他,他……”
他说的结结巴巴,听的陈果儿和赵玉婵直着急。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赵玉婵握着茶杯的手猛的收紧,心也跟着紧缩了起来。
陈果儿也眉头紧皱,现在这种关键时刻,镇北王可绝对不能出一点事,否则赵九在京城也势必很危险。
赵家势力不在京城,赵九带的军队也并不多,且都分布在京城四周,左丞相若是铁了心的想对付他,赵九未必能招架得住,毕竟好虎敌不过群狼。
而左丞相之所以迟迟不敢动赵九,就是因为辽南府还有镇北王在坐镇,所以情况之严峻可想而知。
“王爷,王爷他……”赵石头犹豫不决,嘴里磕磕绊绊的,直到陈果儿和赵玉婵都急了,才小声道:“王爷忽然日前咳血,昏死过去了,管家怕有个万一,已然派人去临山镇和齐家店叫五爷和十三爷回来。得知夫人和郡主归来,便派小的来这里请两位主子赶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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