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是个球星的时候.他的作文写得细化至极:
我要成为我爸这样,写好听的歌,在酒吧唱给很多很多人听.
可是,他崇拜的路琛死了.
他们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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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个成天背着吉他,头发留到肩膀的怪男人吗?他死了,自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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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这种男人就是受苦啊,他们这种玩音乐的,有几个真能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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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得要命,没见都是家里的女人出去工作,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瞎眼嫁给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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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小白脸吧?哎,一辈子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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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浓……不要学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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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他,渴求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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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宁愿你不开心,也想你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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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浓回视线,看向那张柜子,他是否飘在柜子前,还是随着那些乐谱的散落而离开?他知道为了没法出头的音乐梦,选择自杀后,他们过得多辛苦?
他知道她的妈妈为让他吃好穿好,每天做四五份的兼职?从天没亮的,挨家挨户送牛奶开始,到晚上的24小时便利店.期间的家政兼职做饭打扫……他看见过,清晨摔得狼狈不堪的妈妈回到家,她赔了那天打翻的全部牛奶钱.把一瓶瓶瓶口破裂的牛奶,倒入家里全部的杯子和锅子内保存.他们靠喝牛奶填饱肚子,她甚至在过期后,还悄悄地煮热喝.
那时候,自杀死的他,他的爸爸,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每次产生这种疑问,他就会全身空得发慌.他偷偷把许多食物灌入体内,胃部,喉咙,嘴巴都被撑得裂了.但远远不够……他的疑问还是在……他活着的勇气渐渐流失……然后,妈妈抱着他,掐着他,让他吐出来,她很恨,恨着他的行为,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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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学你那个混蛋爸爸,他是个混蛋,你也要像他一样吗!他抛下我们,他为了什么音乐,一做就做了几十年的梦……坚持不了,知道自己无能……就撒手一走……他是混蛋,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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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午夜的时候,楼下时常传来的声响.他蹑手蹑脚走下楼,看见路琛在强行吞一只坏了的苹果.他有严重的暴食症.
他不可控地像他,为什么呢?
下午一点多,路浓妈妈熬好粥,看着他喝完,喊他记得半小时后吃药.
后又嘱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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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别随便把地址告诉班里女生,特别是刚刚那个,你看她喜欢你,一点不矜持往咱们家里跑……这种女孩子妈妈很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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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着椅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而扯起嘴角,自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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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的,凭什么认为,她会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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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去工作.他端着杯热水,上楼,听到有人唤他名字,沙沙的.
到窗台边,俯瞰,正午的阳光,肉感的女生,晒得红彤彤的小圆脸,露出两颗生气勃勃的虎牙,对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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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都替你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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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么仰着脸,捧着一只脸盆,傻得要命,抱着聚宝盆似的.
他一刹那,真的这般看见,她捧得东西泛着金灿的光.喉间一紧,吞咽下那口酸,发现心跳有点过.
走下楼,从她手里接过.耳畔是她的故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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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藏在衣柜底下,最角落那儿,肯定不会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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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站在那儿,不走.他也没动.
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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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要你张乐谱吗?是借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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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最上面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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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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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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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在帮鬼,做些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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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近些,刮去她鼻尖的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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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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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瞬觉得被调戏了,看向他,还是惯常清冷的表情,可眼神又带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路浓看她面露赧色,正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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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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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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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面的乐谱.
路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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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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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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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眉,沉思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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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歌词就很想唱,哼着曲调就觉得这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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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眼睛越发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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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鼓锤往胸口,咚咚咚地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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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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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听你唱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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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着乐谱的手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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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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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你现在太虚弱,得快快把身体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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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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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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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对你抱有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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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指黑鬼的事?
她的心一颤,呆呆地点头.她完成过好几个鬼怪任务,任务最后的真相都是令人动容的.她相信,路浓的爸爸也是!
回到家,无脸鬼还躺着,不知他睡了多久.不想扰到他,趴在他前面,撑着下巴,看着他的脸.一团黑,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可是,她就这么越看越脸红.
他的黑发从帽子里漏出些,蓬蓬的,应该很松软吧.
她伸手摸,手却穿过他的脑袋.一瞬的失落.这一瞬,她想起自己从老太太家摔下来那会儿,他伸出双手要接住她,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会失落?她想告诉他,她不在乎是否有肉体碰触,她在乎的只有他是否和她一样,喜欢.
嘟起嘴,慢慢凑到他的口罩边,冷冷的风,吹在鼻尖.
无脸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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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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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了,好丢人!
她捂住脸,心虚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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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热,想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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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笑地看向她的嘴,晶晶亮亮的,刚肯定自己舔过.他想亲……回这个念头,随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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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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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修吉他啦,你不是说修好,你就能不痛,就能回到从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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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面躺在床上,呈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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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人帮忙修,很快的,你就能恢复原本骚气纵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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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个身,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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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还碰到路浓,他胃痛,我送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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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怕被丈夫误会在外偷腥的小媳妇,汇报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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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家里,看见一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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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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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上套着塑料袋,不能说话,他应该是塑料袋窒息而亡的.那个鬼是路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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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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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浓家很古怪,他的妈妈特别暴躁,他的爸爸又这么死了.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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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过床上那张乐谱,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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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写得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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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飘到边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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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听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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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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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飘出窗外,挂在那儿,闷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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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男人,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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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又被他顺到口袋里啦,一溜烟爬下床,跑到他边上,她探出圆不隆冬的脑袋,嘟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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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亲亲你,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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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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