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第九十一章教导
“行，正好龙吟号刚修好，那我们就先上船搬东西。”李海龙带着黑山登上了龙吟号，似乎是默认了这个大个子的存在。
登上龙吟号，李海龙便坐在了罗天凌的宽敞的椅子上，指挥新来的水手往船上搬运着物资，食物和淡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小六子则望向远方，海天茫茫，手中的钓竿卡在虎口，鱼钩沉入湛蓝海面之下。
他小心地感受着另一端的动静，虽然之前已看过李海龙下竿数次，但头一次自己钓，心中还是忐忑，手里实木钓竿在末端已沁上汗水，太阳照下，像是涂了一层油。
李海龙把椅子挪到他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上浮标，眼神锐利。
“上钩了。”鱼线另一端传来震颤，小六子一惊，浮标已猛地沉坠下去，松散的鱼线突然如弓弦抽紧，“是条大鱼！”
随着惊呼，周围三两水手聚拢过来，船员们看着小六子笨拙地抓住钓竿，笑容带着戏谑。
小六子脸在发烫，他看了一眼水手们，又瞥了一眼李海龙。
就在这闪念，手中的钓竿突然加上了千钧重量，那是上钩的大鱼在奋力挣扎。
小六子拼尽全力拔起钓竿，可临发力一刹，却发现自己力量竟然不如大鱼。他踉踉跄跄地向前两步，手中钓竿不安地振动，像是马上就要摆脱束缚。
“龙爷，我……”小六子咬牙攥住手中钓竿，回头望向李海龙。
李海龙仍然不动，只是看着小六子拿着鱼竿在和大鱼角力。
周遭散碎的喧闹声止息了，海港之上似乎只剩下了海浪拍击船身的声音。小六子已被拖到了船沿边，再往前半步，就是大海。他只有死死抓住钓竿，像是一个孩子挥舞着巨大的武器在与成年人做着殊死的拼杀。
钓鱼之前，小六子向李海龙夸了海口，“北海之王的徒弟，有什么不会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尴尬的局面。本能告诉他应该立刻放弃钓竿，但背后李海龙的灼热目光却像刀一样重压着他，让他宁肯被拖下海也不愿松手。
黑山赶过来想上前帮忙，但却在李海龙的眼神下退缩了。他看着小六子笨拙地操持着钓竿，眉头越发拧紧，一言不发。
小六子熟悉李海龙身上的这种沉默。
小六子低头看了眼大海，又回头去看李海龙，最终放弃了努力，被大鱼拖拽着飞了出去。
但在他半个身子探出船的刹那，小腿却被一记膝盖处的重击打弯，身体也借此倒伏下来跪在船边，手中鱼竿脱手而出。
“我讲过了，挥钓竿用刀技，用上腰力！”李海龙的声音波澜不惊。
小六子缓过神来，才看到钓竿已在李海龙手中。
之前的教诲现在才在小六子脑海浮现，李海龙原本就是想以钓鱼来测试他的刀技和腰力，但毫无疑问，自己又让李海龙失望了，虽然自己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罗天凌的徒弟，但一直教导他的却是李海龙。
“龙爷……这鱼太……”小六子小声辩解，一路随龙吟号航行至此，他一直在龙吟号上作为海员服役，一段时间的航海让他自信有几分膂力，但这次钓鱼却把他积攒的信心全部击溃。
李海龙听到了小六子的抱怨，绑着鲨皮的手握紧了钓竿，但手势却如同抓住了一柄长刀。海中大鱼仍然兀自不休地试图挣脱钓竿，它仿佛感觉到钓竿另一头换了个更为棘手的敌人。
“挥竿用刀技”这五个字在李海龙的手中变成了现实。小六子呆呆看着李海龙极快地将钓竿擎起，在大鱼和李海龙两边拉扯下，整根鱼竿像是硬弓一样被压弯。
围观水手喝彩，李海龙这一擎极其巧妙，直接扭转了被大鱼牵制的颓势。一擎之后，李海龙立即压低重心，沉肩稳腰。桐木的鱼竿弯折shēn yin，他却纹丝不动。
“给我起！”在鱼竿几乎就要被折断时，李海龙突然暴喝一声，长吐出一口气。
随着这声怒吼，他全身肌肉像机括一样拧动，将力量全部集中于钓竿上。在他全力之下，手中鱼竿像是长刀一样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向着大鱼反方向重重地劈砸了下去！
大鱼终于也筋疲力尽。李海龙的重劈将它彻底从水下被拉出，摔在了甲板上。
“好家伙，怎么也得有几十斤吧。”厨师和海员们跑上来把大鱼拖走，“平时至少也得两个人才能弄上来，龙爷竟然一个人就钓上来了。”
海员们跟着厨师去了厨房。甲板上只剩下小六子和李海龙。
“这条鱼的确比较大。”李海龙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但是你的刀，也练得不好。”
“我知道了。”小六子低头收拾渔具。
“你不喜欢练刀吧？”李海龙又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了些试探。
小六子没有说话，只是蹲在地上把鱼线卷起。
“我知道你想和我学箭。”李海龙思忖再三，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但是作为一个海员，练好刀术是一项基础，如果连贴身肉搏的本事都没有，就不要谈什么箭术了。”
李海龙不善言辞，在作为龙吟号的大副时，除了在航海时下指令外，其余时间也不和海员过多交流，因此在说服小六子这件事上，他的口才远不如弓箭。
小六子仍未说话，他明白李海龙的意思，但自己实在对刀术提不起兴趣。
“六子喜欢弓箭，就让他去学好了，又何必勉强。”正在李海龙和小六子的谈话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蓄着胡子的男人从角落走出，声音很是懒散。
小六子抬头看向男人，是信爷。虽然信爷总显得很懒散，但小六子知道刀法上他是要比李海龙强的。
“在贴身的战场上弓箭可没法保护他。”李海龙皱了皱眉。
“龙爷，信爷……你们看看这个……”，厨师长拖着刚刚钓起的大鱼，来到甲板上。
“什么？”李海龙抢步上前，一股恶臭却直扑鼻孔。
“刚运到厨房时还会蹦，现在就臭了。”厨师一边汇报，一边拿手巾捂住口鼻。
“怎么回事？”信爷也忍不住用领巾捂住了口鼻，他还记得刚才钓上这条大鱼时，他也惊异于这条大鱼的活力，但此时大鱼眼中已经泛着白灰色，像是已腐烂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