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轻薄骄奢,在场诸人神情均有些不自然,胭脂更是容色惨变泪盈于睫。
齐和沣微微一怔,却眉展目弯,更显开怀舒畅:“也是,胭脂蒲柳之姿,哪配伺候朕的兄弟骠骑大将军?也罢,朕自罚一杯!”
说罢招来贴身太监兆义,低声吩咐了几句,胭脂便被拉了下去。
殿中一曲采云仙队舞毕,齐无伤起身告辞:“臣弟一路日夜兼程,实在疲累不堪,再喝下去恐怕要丢人现眼,还是先行回府。”
齐和沣颔首:“宴饮至此,也该尽兴了,今日就散了吧……无伤明日再来宫中,陪朕说说话。”
令兆义送世子出宫,却独留下了陶若朴。
兆义躬身送齐无伤到章懿门,分手之际,又捧出一只锦盒:“世子殿下,这是皇上特意赠与您的。”
齐无伤大大咧咧的当面打开,不觉一愣,随即目中掠过一丝冷厉。
锦盒中铺着大红丝缎,上面躺着一对白生生的耳朵,耳垂上的猫眼耳坠碧光依旧,却有几分鬼气森森的妖异。
兆义低眉垂目:“皇上说,世子殿下喜欢什么,他便给您什么,皇上还说,自家兄弟凋零,所幸还有您,私底下,您叫皇上一声三哥亦不为过。”
齐无伤啪的合上盒盖,淡淡道:“知道了。”
看了兆义一眼,又道:“雍凉军系姓的是齐,雍凉与大靖宫休戚相关实为一体,三哥视我为手足,我视三哥为至亲,三哥既已继位,就是大宁的正统至尊。”
兆义点头不迭:“是是!殿下金玉之言,奴婢定然一字不差的禀知皇上!”
治平宫灯火辉煌,却只剩了齐和沣与陶若朴二人对面而坐。
宴残酒冷,夜深寒重,齐和沣年轻的脸上却一派洋洋喜色。
陶若朴微笑道:“世子今晚颇为无礼,皇上却很高兴?”
齐和沣道:“他若谨小慎微执礼无缺,我倒不能放心安寝了。”
说着自斟一杯桂花酿,一饮而尽,忍不住道:“舅父,无伤若对我继位心存不满或是另有打算,怎敢进京朝拜却先归私邸?更在进京路途中作下杀人焚尸的大案?就不怕我借机对他雍凉一系动手?他是无拘无束惯了的野性子,如果在我面前若一反常态,恪守君臣之道循规蹈矩,我反而要提防他心怀险意了……”
陶若朴微笑,半晌道:“王翦伐楚时,行军途中不忘五请田宅,以释君疑以安君心,如今齐无伤嚣张跋扈甚至仗势伤命,看似风马牛不相及,骨子里却殊途而同归。”
齐和沣眉头一蹙,声音中平添几分生硬:“王翦战功赫赫亡楚灭赵,一生不曾悖逆秦王,齐无伤便是真想效法王翦,又有何妨?且当日舅父也曾说过,对雍凉军宁可怀柔,不能轻动,齐无伤天性直率,朕善待于他,总是不会错的。”
陶若朴见他嘴角微沉,显然心意已决,当即转了话题,问道:“那凌州府三尸命案,刑部大理寺均已令当地重审,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齐和沣方才对这一直扶持襄助自己的舅父略显急躁,心中亦有些悔意,忙温言道:“舅父可有主张?”
陶若朴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叹道:“你是皇上,不必事事问于舅父……你方才驳我,有理有据气势非常,你母亲在天之灵若见了,也只会欢喜不尽。”
齐和沣眼眶一热,定了定神,方道:“明日齐无伤进宫,朕会与他直言此事,给那三个死者定个妨碍军务冒犯世子之罪,但也要他上疏请罪,罚个一年半载的世子俸禄,晓之以理示之恩宠……与尹、闻二人也需透个意思,令他们斟酌办理。”
陶若朴道:“皇上此举大有章法,”
齐和沣谦道:“皆是舅父多年谆谆所教。”
陶若朴沉吟片刻,道:“皇上,待齐无伤回雍凉后,不妨将世子妃接回宸京,虞将军尚在云州为国效力,虞夫人独在京中,又体弱多病,膝下只得这一女,接她回来侍母之疾,也是皇上崇尚孝道的仁德啊!”
这话倒是老成持重万无一失,齐和沣当即道:“此事依舅父所言。”
想了想,笑道:“世子妃嫁与齐无伤已有三年,尚无所出,朕倒是该给世子寻一靠得住的侧妃才是。”
陶若朴喝了口茶,半晌道:“齐无伤若是不肯呢?”
齐和沣拧着眉头:“不肯?不肯让世子妃进京,还是不肯另纳侧妃?”
陶若朴面色沉静:“不肯纳侧妃事小,不肯让世子妃进京就麻烦了……连个女人都舍不得放皇上眼前为质,没有反心亦有二心。”
齐和沣心中烦躁,起身踱开几步,瞻前顾后只觉此事棘手,道:“那该如何是好?”
陶若朴断然道:“世子妃若不进京,齐无伤就别想离京!”
齐和沣摇了摇头:“烽静王尚在射虏关,雍凉铁骑横绝天下,不敢轻撄啊!”
陶若朴叹了口气:“皇上放心,臣还不曾老迈不堪用,若齐无伤一意孤行,说不得,雍凉军虽不能轻动,亦不得不动了,雍凉骑兵锋芒虽锐,中原亦可依仗江河之险举国之力,以厚以重抗之。”
齐和沣揉了揉额角,道:“无伤与朕都是齐家血脉,动了刀兵伤的是大宁的根本!何况虞禅的兵马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打算,他与你多年深交,偏又是齐无伤的岳父……说到底,只盼着无伤不要令朕失望。”
蓦地勃然大怒:“若不是那个三嫁贱妇!若不是赤乌台的老糊涂!朕当这个皇帝何至于如此辛苦……朕本该是正统继位!”
听得齐家血脉时,陶若朴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咳嗽几声,劝道:“皇上无需担忧,齐无伤明日进宫,一问便知他的心思。”
正说着,兆义已回到治平宫,待他一字不漏将齐无伤的话禀于齐和沣,齐和沣神色已完全放松舒展开来,笑道:“朕就说无伤是性情中人,朕以桃李待他,他必以琼琚待朕!”
陶若朴微笑不语,看他颇有忘形之色,心中隐约不安。
齐无伤第二日进宫,先满脸不在乎的聆听了一顿关于途中滥杀的教训,晃着手中盛满葡萄酒的琉璃杯,道:“皇上,您要教训我,干脆颁旨,你省口舌,做弟弟的我省耳油。”
齐和沣为之气结,狠狠瞪齐无伤一眼,却不曾动真怒。
他亲兄弟间并无多少手足情分,与齐予沛势同水火自不必说,后虽有齐止清百般奉承讨好,却颇为鄙其出身人品,眼下见齐无伤无拘无束,只生亲近之心,而不愿与之生疏,想了半日,道:“虞老夫人近年身子不太好,世子妃好歹该尽一尽孝心,你说呢?”
齐无伤一怔,眼眸中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悦与失望:“皇上,我懂你意思了……你到底不放心雍凉一系,要用世子妃在京为质?”
齐和沣万不曾料到他如此直白,不由得有几分尴尬,宫里朝廷做什么说什么都习惯于绵里藏针肉里扎刺,这等一刀毙命的直率着实难得一见,而直率过了头,倒让人无法招架了。
幸好齐无伤开朗,绝非藏得住话的人,不待齐和沣支吾为难,已笑嘻嘻的说道:“皇上,我今日就传书让世子妃回京,但我还想求你一个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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