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较比,倘是将二人之气比拟成两股旋风,那容父一方便是乘占了上头,只是稍稍张口便可吞噬了彼方,使得浅离尘迫退三格,终究是一说姜还是老的辣也,一初初的黄毛小子如何能比。
浅离尘凤眼微眯,他怎会没有意识到自个在这无形之中便是萎去了大半,然而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他体内的骨血那是血性无比着,如此就提胸吸气面对其道,“怎会与我无干?您身为其父,说训容朔,我自然是无所加言的,然而您便是莫要牵扯到了我们这无辜一家。还敢问若是我们在此论者论者你容家何种何种不好之处,您又会做何感想?”
说罢一大通来,浅离尘且还一溜手地拍拍手,宛如是在掸灰尘,紧而着手划摸过了那微扬的下颚之际,一派是高于其人的姿色,后方站位的程枫紧抿着一张唇而静观其变。
“何人谈论何种自是要有所根据的,不可空穴来风而道,我容家从未有过被人指戳脊梁骨的事,自也不会任着他人而言。”容父促狭了微微凹陷的两眼,走踏几步去就将容朔用力一使劲儿地拉到了他身后,过而方是顾首道,“倒是你浅家,为我村内携持了污秽之人,连累了四处!如今只可蜗居在这前人丢弃的邪魅之屋!自是足以让得众人耗费那些个唾沫星子。”
容父嗔目道来,字字句句虽是道得稍重,但却是当日的事实,困倦了浅家过久,浅离尘当时便急了眼,雄起了肩臂对回,“你!此种之言甚为不可信也!皆是那大巫祝胡言乱语也!”
“信不信在人心,不在口上,你倒是去问问村中之人,可去看看是还有何人会信予你家?”容父拉紧着默不作声的容朔手膀子,像极了戴在其手腕上的镣铐,他一刻也不放松,却还能勃勃而对浅离尘道。
浅离尘忽地被这一句话哽咽不已,他拧着剑眉,却是全然不敢否认着容父的话,因着他足是清楚自出柳家村那日起,唯有柳忠一家是给了他们庇护之感的,莫是道别人,就连容朔也是不打不相识一场……他一时间便语塞不已。
在后方静处了良久的程枫本觉浅离尘虽是处于下风,却也是将着容父之言一一驳回,虽是挽不尽浅家的尊严,但也好是有所回击,这会儿浅离尘止声不语,好是已经默而敲定了容父的胜利,程枫怎会甘心,睡凤眼微掀,他闷闷声声道,“您今日来便是要说训容朔的,既是这般,您还留于此处做何?莫不是要在此与我二弟争执一番,罢了使我们抡起木棍赶你归回那个未有几分人情之地吗?”
程枫话一出,不仅是浅离尘从那浑噩中惊醒,低头哈腰的容朔亦然回扯了容父的衣褶子,似在道一切归家再说,然而容父想是脑得极致了,这不管不顾地呵斥一声道,“呵,你浅家之人个个都很有嘴皮子的火候,适而见你未吭一声,还想你倒是个好苗子,怎奈是我想岔了。”
程枫嗤然勾唇而无声一笑,恰与回转一身的浅离尘对了对凤眼,他后道,“既是已生一张嘴,那便是要有所火候的,否然人人道我恶,我却难以道人人厌,岂不苦哉?”
“是也,这莫不是也由浅广授的?你们尚且如此能言善道,他必然也是诡辩之才。”容父酸扯了一记笑意,看着颇是僵硬,一看便知并非是出自真心实意的,他颇是讽刺地道,“你家居于此处已久,想此处也是污秽不少,我可不便多多留于此处,否然指不定该是沾惹到了何种。”
“既是如此惧怕,何故还来,远走不送。”程枫尖挑的下巴微微下含,也是在克制隐忍,他道。
“走!”容父扯紧了容朔的手臂,值得他欣慰的唯有容朔并未反抗,他这便再度看去了一眼程枫,与着那长长的浓细眉相对,罢了就转身一股脑地带走木木支支的容朔。
眼看在此找茬了半久的容父就此拉带着不情不愿的容朔离去,浅离尘的口腔内直直作响,他有几息没有说话了,回味着容父说道的每一句,他都煞有介怀,一时候脑热着冲其未远走的背影呼道,“我爹爹便是诡辩之才又如何了?此处大有污秽又如何?容朔不也是日日来此,只想让我爹爹予其授习,可这多日而过,爹爹尚未应允!你如此说念我们,可悲的是你的儿――容朔却亲切无比地叫唤着我爹爹为浅广叔!”
就看着容父与容朔要离去了,程枫心里面舒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想浅离尘会于这终结之时爆发得何人能及,他赶步着来拉了拉他的衣袖,似是想要制止他,“阿尘,莫说了。”
但是浅离尘可没有就此止住嘴巴的意思,反而是越说越带劲儿了似地,他叉了叉腰,颇是笑意涟涟地看去歇步回首的容父一眼,罢了复转对就紧贴身后的程枫道,“长兄,我记得那田土之事亦是容朔来此相告的,且还随着我爹爹同去了村中寻那巫祝讨个道道儿。”
“阿尘、”程枫的浓细之眉拧得像是一股绳结,怎也打不开来了似的,只得暗暗抓揪着浅离尘的手腕,以此警戒着他莫在多语。
俩人对视之际,一阵旋风便如约而至一般地抵至了浅离尘身前,瞬息万变之间,他只感自个的肩臂被人牢牢掐住,颇是起了一度的生疼感,耳畔是那咬牙切齿的声腔,“你若是再多说一言,我定要你满地找牙!”
原是容父心头憋着一肚子的气未消减,浅离尘却偏要踩踩这油门给他浇筑了这一罐子的油水,容父委实不得忍受便大步归而掐制了浅离尘,手腕上的大力气忽然消失,容朔惊了一把,却是见得这火星燎原的一幕,汗汗不已,他急急忙忙道,“爹,我们先是归家吧,我今日便是任由着您斥训!绝不反口!”
“嘶―”肩上的粗实大手着实是有着力气的,浅离尘能分明地感知到那日积月累的气力,他扯了扯嘴角,暗暗吸了一口凉丝之气,随罢费力地抬手而来反扼了容父的两只手臂,使力地反掐,他龇牙道,“容朔在叫你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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