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妖事录

睁眼再捡块油炸糕，咦？盘子里的东西变样了？纳尼？
一盘八个虾饺，自己就吃了一个呀，一盘四个炸果子自己也就吃了一个呀——怎么就少了好几个的样子。
出纰了？
心里合计着，人没动，周身的神经却紧张运行起来。
“来来来——快吃快吃，我等会儿还有事儿了哩。”
“啥事儿？”细细的怪异的声线小声问。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这个声音干瘪瘪的嚼着东西。
一股暗影儿嗖地掠过桌子。
食盒里的几块果糕团瞬间消失，没了。
“内啥，听说，昨晚长安城外一家镇子，有人家说闹鬼了。我去看了热闹，那‘鬼’很可能就是长箫。长箫呀。我得想办法。”
“师傅，就是你说的千年乌金木做的长箫?”
“对，对。吱呀吱呀。今晚那村子人说要请几个臭道士做法抓鬼。担心长箫哩。”
戚小梦这次细细注意了，才听的清清楚楚，眼神运目，双眼眉心处的红印微微发酸，蓦地清晰的看见桌子上坐个人。小人儿。
以前她能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黑影儿，但是看不清楚具体，此刻忽然看清清楚楚，想来应该是荷花池里老神仙说的什么章，什么印的起了作用。
轿子一角有个小老头。
呦呵，还是长胡子的老头，个头不大，一张轿子椅子的横截面子正好做他的睡榻大小。
他龇着大龅牙正捋着胡子转着眼珠一副鬼机灵老不休的样子。
身边围着几个小小的没成形的兔兔崽子，灰的白的黑的都有。
什么？兔子？
“嘿，这龅牙老头，你是什么来路？凭什么吃我的零嘴儿？”
大龅牙一愣，没想到的是还能被人类看见。
只微微愣神儿，手里的炸油糕吃一半掉地上。
慌忙夺路要逃，被戚小梦揪住胡子。得意的笑。
“这么长的胡子还想跑？”
这大龅牙一看逃脱无门，反倒是硬气了，脖子一梗：“老吗？我才刚到一百岁。在灵界属于少年。”
大龅牙夹愣两眼戚小梦伸出灰突突的手把桌子上的茶壶连壶带水嘴对嘴嗖的喝干净，再把几块团子，往窗外一抛。
“哎，大龅牙浪粮食有罪知道不知道。不吃就放那，扔掉干啥？”
大龅牙拄着腮嘿嘿笑，戚小梦这才发现刚才大龅牙身边的几个小兔子都没影儿了，原来是给兔子兔孙丢去了。
“你丫要是不走他们也不安全，和我说说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没想到被你看到。哼！你怎么能看见我呀？”大龅牙把头扭到一边嘁嘁喳喳嚼完又一块糕点，扭头忍不住又说：“姐姐你要是会什么法术就帮忙去做点好事救救我的兄弟呗。”
大龅牙说话不妨碍吃。吱呀吱呀的吃声就没停过，闹的戚小梦耳朵烦。
“你是几辈子没吃饭了？”
“这个——嘻嘻——”大龅牙脸有点臊，尴尬的挠挠耳朵：“不瞒姐姐，有的怪修炼是要吸阳气，有的怪修炼是要采女养阴气，有的怪修炼要吃怪，但是我修善积德啊，一准儿奔着修仙去的，月宫里还有咱亲戚呢，所以我只吃素食。吃的必须要多，才能练一小周天的功力维持人形。”
“恩，看起来是个老实厚道的兔子。你说我是叫你大龅牙还是兔子？”戚小梦逗着他。
大龅牙一龇牙：“哎呀，你怎么知道我是兔子？被你看出来了？可恨。”
戚小梦被逗笑了，这兔子比自己还缺心眼：“你领着一窝小兔子，谁看不出来。”
提到小兔子大龅牙兴致勃勃的看着戚小梦：“他们不是我一窝的，都是我的粉丝。”
“哦，有粉丝，那别墨迹了，想蹭澜王府的轿子果子也行，说说长箫是什么意思？”
戚小梦掀开轿帘子往窗外看，担心外面骑马那个李澜别什么时候发现轿子里面的诡异。
奇怪的是，窗外并没有看见李澜，那么他没有和自己同行？
夏末秋初的天气，戚小梦还是一袭薄衫袖，披了件耦叶披风。
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走来。噪声掩盖了她和大龅牙的对话。
“长箫就是长箫，一支箫。千年老乌金木的。可惜啊。唉。”大龅牙开了个头嘘嘘几句竟伤感了。停下了。
到更是勾起了戚小梦的好奇心，杵着下巴听，手指勾上大龅牙的长胡子绕了几圈儿。
“老乌金木是我宿主。”大龅牙牙齿尖锐边说边吃，吃东西很快。食盒子三层很快就见底儿了。
“什么是宿主?通俗点说，别用你们怪界的术语。”戚小梦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吃的虾饺一个都没留下。
“嗯，行。宿主就是，我还是一只小灰兔子的时候住在他家树洞。”
“哦。这样，继续吧。”
“别打岔。老是爱打断别人的话拼命插话，你们人类的通病。”
大龅牙不悦的白愣戚小梦。
“吃我的喝我的还摆谱啊，信不信姐姐的手指较劲儿你这百年的胡子，就没了。”戚小梦此时体验到了优越感，抱臂靠在榻上摆好了聆听的姿势。
大龅牙吓一激灵。
“我宿主是逾千年的乌金大树。快到一千的千年的乌金木啊。树身要两个成年人抱着都够不到。这样的树沐浴吸日月无极，天地华有灵气，所以我随便在那挖个洞过日子就能得以修炼。当然，我也是很聪明的，否则一次跑不过老狼就玩完。
当然，再说到我宿主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话有数的，所以整片林子里，我宿主就被一个会点道术的老乐师遇见，要是没有这场劫数，估计我宿主那乌金木一定是会自行得道出落成仙的。
但是我那宿主，唉，偏偏怎么就那么的，运气太差，树林子那么大，偏偏我宿主被一个有点道行又喜欢音乐琴艺高超的乐师发现，直接用法术劈开做成两把乐器。一把是长箫，一把是琵琶。”
大龅牙停顿有点沉思恍惚的意思。戚小梦揉着鼻尖，听的仔细，斗鸡眼眨巴着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