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抬起头,那淡漠的目光透过树林,投进树林深处,心中说道:“我现在停下,他们只需要换个方向依旧能看到我,所以我只能继续深入,而且我既然走到这里了,就一定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可你的剑意根本不足以支撑你走到那一步!”
“我知道,但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
文戈苦笑一声,显得很是无奈,他太了解秦木了,他这样做或许是他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但真正要他这么不顾一切的不是好奇,而是无畏的心,尤其是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现在若是停止不前,那就让他的心境产生一丝瑕疵,这是他绝对不容许的。
只因为无畏所以才能勇往直前,但无畏却不是意味着明知必死还要继续向前,那不是无畏是无知,或许在倾尽自己全力依旧不行的时候,那继续前行就是无知,但还不是现在,此时他还有余力,那此时停下就是畏惧了,
“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很有可能陨落,那你想过云雅她们没有?”
听到这话,秦木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虚弱而又淡漠的眼神也不由的露出一抹柔情,一抹追忆,而这也让他元神上的剑意猛地一弱,几近崩溃。
但很快,秦木就从恢复过来,只是那被压制下去的剑意已经不可能恢复之前,仅剩那么一点在苦苦支撑。
“正是因为她们,我才要不断向前,只因我要给她们一个未来,一个没有任何束缚的未来,让她们再也没有任何忧虑,而如果我在那里止步,我要的未来就不复存在!”
“可你应该知道,在她们心里,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秦木微微一笑,只是在那种痛苦之下,他的这一抹笑容却是如此的萧瑟凄凉,道:“在我心里,她们的安全也是最重要的,而想要护她们周全,我就需要实力!”
“云雅现在是天狐妖皇的弟子,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天狐妖皇,她注定是要踏入修真界的最巅峰强者之列,上官和东方两位学姐身在昆仑,以她们的天资,一定会受到宗门很好的培养,未来同样是不可限量,而如果我不能追上她们,又谈何护她们周全,又谈何给她们一个未来?”
文戈眼神一动,道:“可你小子的天赋也不比她们任何一个差,甚至更强,她们有宗门培养能加快修行的速度,这一点你虽然不如,但也未必会被她们甩下啊,你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杞人忧天……”
秦木摇摇头,道:“我不是在意她们会不会比我强,我的路也和她们不同,我的路充满了荆棘,也充满了未知,充满了不可预测,想要应付这些,我只能一次次的去应对各种危机,只有在种种危机中走过来,才能去面对更大的危机,否则,现在我安然退走,在未来面对那些未知的危机时,我连一战的能力都没有了!”
闻言,文戈的双眼不由的紧缩一下,他觉得秦木的话不太对劲,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怎么就会认为未来会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你?”
秦木眼中闪过一道异色,随之就笑了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巴不得我与天下为敌吗?或许被你言中了呢,那不就是更大的危机吗?”
“切……那只是说说而已,你还真的希望自己与全天下为敌啊!”文戈嘴上这样说,但他的眼神却也是异色频闪,以他对秦木的了解,能说出那样一番话,绝对不会是无故放矢,只是秦木不愿意多说,他也就不再多问,却在心里留下一个心眼。
“那也未必,当初你就说我会和三十六神州的所有领主为敌,现在不也差不多实现了,至少和三十六神州的年青一代都为敌了,这就说明你的话还是很准的!”
文戈顿时翻了翻白眼,道:“要是这样的话,那老子就说你小子不但要与全天下的人为敌,还会和仙为敌,是不是有些热血澎湃啊!”
“仙……”
“世上真的有仙吗?”
“当然有,只是没有见过,或许你以后的敌人太多,会将传说中的仙人引来的哦,期待吧!”
秦木笑了笑,道:“我也很期待那一天……”
文戈觉得今天的秦木有点不对劲,可他就是想不通,自己一直都在秦木身边,他做的任何事情,自己也是看的清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呢?
秦木继续他的脚步,元神上的那一点剑意还在苦苦支撑,而他的神色已经变得坦然许多,眼神还是那样的虚弱,却更加坚定。
自从他看到天孤云逆天而亡的那一幕,并得到他的佩剑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天孤云是如此的相像,这就让他想到,同样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那时的人不再是天孤云,而会是自己。
如果真的发生了同样的事情,那自己会怎样?这个结果谁也不知道,天孤云既然被誉为蜀山剑派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足以说明他的能力,这一点自己也能感受一二,与其相比,自己就一定会更强吗?那也未必,这样的话,在同样的事情面前,天孤云陨落,自己也会。
他当然不会让自己陨落,因为还有云雅、还有上官鱼、还有东方雪。还有那些自己牵挂的人,自己怎么能死,不想死就需要实力,而实力从哪里来,就从那一次次危机中来,所以在面对任何危机,自己都不能退缩。
“为了我曾经的承诺,为了给你们一个未来,我即使付出再多也是值得,即便是死,我也宁愿死在无人的角落,而不是你们面前!”
秦木的心中在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已经深入树林七十丈,树林外的众人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仿佛随时都能消散。
而在这个时候,秦木身上忽然亮起了三种淡淡微光,一道红色,一道绿色,一道蓝色,分别占据了他的身体,那元神上的三种颜色也开始发出了微光,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三色微光的出现,还是因为剑意真的到了极限,轰然崩溃。
剑意的消失,让树林中那种无形的力量直接作用于那三色元神上,三色微光同时暗淡了一下,但随之就是暴涨几分,元神上的红色变得如真正的火焰一样,在闪烁跳动,绿色微光上却出现了一株株青草和飘落树叶的虚影,恍如一个郁郁葱葱的森林,而那蓝色的微光像是直接变成了水波,甚至都能看到那朵朵浪花四溅。
元神上的变化很大,但身外却没有这样的变化,甚至那三色微光在出现数个呼吸之后,就完全敛,再也看不到,却能看到秦木那艰辛的脚步变得坦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秦木元神的变化,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文戈同样看不到,但他们都能感受到秦木的情况在好转,恍如树林中的那种诡异力量消失了一样。
“怎么回事?”树林外的众人很是吃惊,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去看,秦木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再也看不见。
文戈感受到秦木现在坦然的状态,也很是诧异,于是就问道:“你小子有事没?”
“暂时是没事了……”秦木对于自己元神为何会有那三种颜色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对现在的情况就更不用说,那他也就不知道怎么回答文戈,只能随意的应付一句。
他现在的确是没有什么事了,因为元神上的变化,让他几乎感受不到这里的诡异力量,灵魂上也不再有那种被凌迟般的痛楚,而且之前灵魂上所受的伤势都在逐渐恢复。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是感觉一股充满生机的力量在修复自己的元神,还有肉身,而且这种充满生机的力量不是自己体内的玄黄之气,效果也没有那么好,但现在对自己来说却无疑是最好的,谁让玄黄之气根本没动静呢!
元神的威胁暂时是解除了,但秦木并没有真的放松下来,而且随着他的不断深入,元神上依旧会感觉到一种压力,仿佛是一座山悬在自己心头,倍感压抑。
“幸好之前已经将晴雪他们都装进了灵兽袋,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秦木暗暗感叹一番,托着那狼狈不堪的身体一步步向前,看上去依旧是那样的勉强,只是原因已经不全是元神,还有那伤痕累累的身体。
之前的战斗,已经让他身受重创,全身经脉尽数崩裂,进入这里之后,元神又遭到了一阵危机,这让他的伤势更是雪上加霜,现在危机暂时解除,心也莫名的松了一下,而这就让他感到更加疲惫不堪。
足足深入千丈,秦木终于来到了这片树林的中央,看到了一座只有数丈高的山坡,或许这个山坡并不高,却完全有白骨堆成,那一个个不同种族的白骨,看不出他们的表情,感受不到他们死前的种种心情,只有冰冷森然,只有那无数岁月的沧桑变化,风化成沙。
这个山坡或许不高,但却很长,足有百丈,像是一面骨墙挡在秦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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