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

高二的生活和高一并无什么不同。
还是每天三点一线，还是校长大力推行的小组教学。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轨迹，规律而枯燥，琐碎又单调。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还是有那么些的。
宋晓原来在1班，现在分到了6班，需要往上爬一层楼。换了新的教室，有了新的老师和同学。原本一周两节的政史地现在每周只用上一节，期中期末时这三门课也不再计入排名了。
分班结果是学校在开学前以短信方式通知的。宋晓看到简晓滢发了条朋友圈，晒出她分到4班的短信截图。
她正打算退出微信，就到了程健发来的信息。
程健：【你分到几班？】
晓：【我在6班。】
程健：【啊，我在5班。不能和你做同班同学了。】
5班就在6班楼下，也在4班隔壁。
宋晓默了一会，没有再回复他。
不在同一层楼，见到的机会就少了。
有点失落。
简晓滢还在他隔壁班。
有点烦。
啧。
宋晓的发小徐颖佳，初三刚一毕业就被家里送去了澳洲。暑假的时候，徐颖佳回国，约宋晓出来见面。
徐颖佳吸着奶茶，听宋晓讲完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嗤笑一声：“我的姐姐，就因为一破男人你就丧成这个样子？成绩还丢到东非大裂谷去了？”
“我知道我挺傻的……但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宋晓还是挺丧。
徐颖佳砰的一声放下奶茶，使劲摇晃她的肩膀：“你清醒一点好吗，姐妹？没了那男的你是不能活啊还是怎么样啊？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这么没主心骨的宋晓。”
“你再这么恋爱脑下去，人家考上好大学遇见美女学霸开启美好人生了，你自个儿完球了，开心吗？满意吗？”
“……”徐颖佳的话在宋晓脑子里转了一圈，她垂着眼睛，闷闷道，“可是，简晓滢就很漂亮啊……”
徐颖佳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明明认识了十几年却仿佛从没认识过的傻白甜，掏出手机打开原相机的前置摄像头：“宋晓同学，我希望你能正视你的颜值。面对原相机还能屹立不倒的脸，我只见过现在屏幕上这张。”
见宋晓还是扁着嘴，徐颖佳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么喜欢他，和他考同一所大学不就好了？再不济就同一个城市，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吧？”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同学们在教学楼入口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上学期期末考的排名榜。
按z中的传统，每次大考结束，都会按学校往年的重本率把年级前300名放上排名榜，到了分科后就变成了理科前200和文科前100，贴在教学楼的入口处，直到下一次大考再换上新的。这张贴满整面墙的胶面纸，是差等生的噩梦，是中等生跳一跳就能触及的苹果，也是悬在优等生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吴志翔搭着程健的肩膀，站在排名榜前，笑道：“可以啊程哥，又考前十名了。”
程健笑笑没答话，目光在排名榜上一个一个往下找。
前50，没有；前150，没有；前200，也没有。
最终他在第259名找到了那个名字。
不应该啊。
他抿了抿唇，问道：“你说，如果一个原本成绩很好的人，突然成绩下滑得很厉害，会是什么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吴志翔漫不经心的说，“追星啊，追剧啊，看小说啊，谈恋爱啊……”
“谈恋爱？”
“嗯啊，是有这个可能的嘛，不然老师家长干嘛视早恋为洪水猛兽。”
“……走吧。”他低下眼，准备回教室上课。转过身，年级259名的主人出现在了眼前。
两个月不见，她好像瘦了点。
“宋晓？好久不见啊，你在几班？”吴志翔先打了招呼。
“我在6班。”宋晓弯弯眉，笑着回答。
“你也来看排名榜啊？”
“是啊，上学期分心了，考得不好。”她自嘲的笑笑，“这不是来寻求一下打击，激励自己努力学习吗。”
程健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发安慰一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啊。”
“那我们先走啦。”吴志翔说完，拉着程健走了。
“拜拜。”宋晓冲他们摆了摆手，将视线放回排名榜。
年级第9名，年级第259名。差了250名。
宋晓回忆了一下自己上学期失魂落魄的样子，的确挺像个二百五的。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胶面纸上的“259”，纸面出现轻微的折痕。
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这句话太过诱人，就像摆在餐台上最明显的位置的高级鱼子酱，散发着可口的香气和光泽。
她想吃掉那盘鱼子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