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痛随笔

小刘和他的同事们吃饱喝足，嘴一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丢下满桌狼藉。
寿卫国认命地收拾了锅碗瓢盆，去水槽洗。
这么些年他和属下的相处方式，已习惯了他在工作上的绝对权威，在生活上的保姆角色，反正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怎么着都行，家里再乱也没人管他。
沃琳这边也不比寿卫国好到哪里去。
饭后，费娜丽提议去逛街，美其名曰“消食”，沃琳忙了一天，着实没有多大精力再逛街折腾，费娜丽便拉着韶华去逛街了，留下烂摊子给沃琳收拾。
沃琳用盆端着餐具去了水槽，寿卫国二话不说，将他自己还没洗完的餐具撂在一边，将沃琳刚放进水槽的盆用一只手拖到他跟前，然后放水开始洗。
沃琳愣在当场，寿卫国这什么意思，刚才还对她那么冷漠，现在又抢着给她洗碗，脑袋抽风了吧这是！
“我自己来。”沃琳从寿卫国那边往回拖自己的盆。
寿卫国大手拦住她，呵呵笑：“拒绝你和我们搭伙吃饭，是怕万一给你添麻烦，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哪个人和警察很熟，这个警察的熟人就有可能遇到麻烦。”
那次在局里，寿卫国亲自给沃琳做笔录，这已经引起了有些人的猜疑，如果今天他再当着属下的面和沃琳说说笑笑的话，沃琳和他之间的熟悉就会被坐实。
“会有什么麻烦？”沃琳明白寿卫国是在向她解释他突然对她冷漠的原因。
“我刚当刑警队长时，沈娴被歹徒掳去当人质，目的是为了胁迫我。”寿卫国说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啊？还有这事！”沃琳惊讶，“那沈老师是怎么摆脱歹徒的？”
寿卫国轻笑：“歹徒的运气不好，他没想到沈娴会功夫，结果他被沈娴反制了。”
“这样啊，”沃琳松了口气，“够戏剧性的。”
寿卫国点头：“不是每个歹徒都这么倒霉，大多数人质也不会有沈娴那样的功夫，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连你自己的同事都防吗？”沃琳觉得寿卫国有些草木皆兵了。
寿卫国摇头：“不管是同事还是战友，或是熟人，再或者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只要是人，就不会是单独的个体，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有邻居，甚至只是在某个场合随意的一句谁谁和哪个警察关系不错，都有可能给这个谁谁带来性命之忧。”
“那照你这想法，岂不是你不敢和任何人走得太近，就怕给人家添麻烦？”沃琳觉得寿卫国活得有些孤寂。
寿卫国笑：“走得近，那要看是谁了，就比如韩霆吧，那小子满身都流着坏水，谁要想把他当人质，那就真是想不开自找死路了。”
沃琳苦笑：“你的意思是，歹徒要是劫持了像我这样的，倒霉的那一个是我？”
寿卫国哈哈笑：“要想有扭转，除非歹徒弱到随手一本书就能拍死他。”
他每次从沃琳门前过，几乎都见沃琳在看书，觉得沃琳最顺手的，只有书了。
寿卫国嘱咐沃琳：“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韩霆那小子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整层楼就你和韶华两个小丫头了，一定要记得注意安全。”
“知道了，”沃琳反过来叮嘱寿卫国，“你更加要注意安全，你们做刑警的，接触的都是些大案命案，应该是很危险的。”
“嗯，你的好意我诚心接受，”寿卫国认真点头。
他心中涌起想要轻拍沃琳头顶的冲动，但他马上意识到，眼前的女孩相比于他虽然显得娇小，可这女孩并不是小时候的沈娴。
寿卫国强行让自己的心神镇定下来，给沃琳提建议：“我发现整个楼的人都有个习惯，只要不睡觉，宿舍门都是敞开着的，以后你这习惯得改改了，不安全。”
沃琳无奈：“我早就觉得这样不安全，可是宿舍没有窗户，不开门的话空气不流通，尤其是天热的时候，不开门在宿舍里根本呆不住。”
门上面虽然有副窗，可副窗是门的一部分，即使门和副窗都打开，空气也形不成对流，副窗打开，最多室内采光好一些而已。
时间已经进入五月份，往年的现在，z市已经热起来了，因今年雨多，天还不算太热，可也因雨多空气潮湿，如果不开门通风的话，呆在宿舍真得很难受。
“装个空调，单身宿舍的电费是医院负担，不用你们自己出钱。”寿卫国建议。
沃琳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不用我们掏电费，可空调也不便宜呀。”
z市最便宜的空调也要两千多块，抵得上她多半年的工资了。
“让韩霆买空调，那小子不差钱，”寿卫国提议。
沃琳摇头：“我自己注意安全就是，不给他添麻烦了，他挺忙的。”
她和韩霆还没结婚，韩霆给她买衣服和配饰，是韩霆的心意，她却没想过主动问韩霆要东西，她觉得男女朋友相处，应该为对方着想，而不是给对方添麻烦。
“这怎么能说是给他添麻烦呢，保护自己的女朋友，本来就是他的责任，”寿卫国试图说服沃琳，“那小子大多时间都腻在你那里，装个空调，享受的还是他自己。”
沃琳笑着摇摇头，这是她自己的事，她觉得没必要做过多解释。
寿卫国劝沃琳：“两个人谈恋爱，偶尔麻烦对方，是在意对方的一种方式，如果怕给对方添麻烦，总是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对方觉得你不需要他，慢慢感情就疏离了，你看韩霆，什么时候对你不是得寸进尺，你还不是越来越在意他？”
韩霆有多在意沃琳，寿卫国心里非常清楚，从最初沃琳还和简慷在一起时，韩霆对沃琳的默默付出，到简慷离开沃琳后，韩霆对沃琳的死缠烂打，可以说，寿卫国见证了韩霆追求沃琳的全过程。
沃琳依旧笑着摇头：“他是他，我是我，如果我学得和他一样，两个人在一起岂不是成了照镜子，慢慢就没有意思了。”
曾经她为了能让肖刚对她在意，想方设法频繁出现在肖刚面前，刻意琢磨出各种要求想要塞进肖刚脑子里，结果呢，沃琳心里摇头，她再也不会走这种老路。
寿卫国想了想：“倒也是，几这话还是挺有道理。”
沈娴是他从小看护长大的，他的所有习性，沈娴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他和沈娴在一起，真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所以，所有认识他和沈娴的人都觉得他和沈娴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只有他和沈娴自己知道，两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