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痛随笔

磁共振床看起来毛病并不大，可要维修起来却很繁琐，没有人帮忙，沃琳一个人机房和操作室两头跑，等完全弄好，已经深夜。
韶华哈欠连天：“沃琳姐，可以回去了吗，韩主任让我监督你不能熬夜太晚。”
“你再稍微等一下，我搞完卫生咱就走。”沃琳边安抚韶华边干活。
磁共振室要保持整洁，灰尘会影响机器的磁力和耦合器的感应能力，从而影响图像质量。
一切都收拾利索，沃琳和韶华往宿舍方向走，韶华睏得整个人挂在沃琳身上。
沃琳的手机连着收到几个信息，都是韩霆发来的。
韩霆告诉沃琳，他虽然去了古玩市场，却没有逛成，科室有事把他招了回来，唐盛涛和他一起加班。
韩霆说完了自己可能要加班通宵的事，又嘱咐沃琳早点休息，不准加班太晚。
沃琳嘟囔：“嘁，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她估计韩霆给她发信息之前，应该给她打过电话，只是因为磁共振室信号不好，电话没打通，才给她发的信息。
想象着韩霆给她打电话时唠唠叨叨的样子，沃琳笑了出来，韩霆越来越像她哥哥了。
沃琳因为笑而引起的身体震动，惊醒了朦胧中的韶华：“沃琳姐，你笑什么？”
韶华那迷迷瞪瞪的模样，更引得沃琳好笑：“笑你呀，扛不住熬夜，还非要逞强跟着我。”
回到宿舍，韶华扑到床上就睡，书还抱在怀里呢。
沃琳强撑着睏意，将磁共振床的故障原因和解决办法，以及维修心得记录下来，这才睡觉。
手机响，睡得迷迷糊糊的沃琳摸到手机，下意识地对着手机：“喂，韩霆。”
“嗨哟，不好意思哈，不是你家年轻能干的韩主任，是糟老头子老孙打扰你。”电话里是孙老板的声音。
“孙老板？”沃琳一下子清醒过来，看了眼手表，“这么早有事吗？”
虽说外面天亮了，可时间还不到六点钟，除了韩霆值夜班时偶尔这个时间点打电话逗迷迷糊糊的她，没别人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孙老板说正题：“哦，是这样，加速器防护门已经到了，是我昨晚去接的车，刚到，师傅急着卸了货走，麻烦你过来开下门。”
“好，我马上来。”沃琳草草收拾了下自己，小跑着去了放疗楼。
她是到了现场，放疗楼的门也打开了，可惜，防护门还是进不去。
防护门比大门大得多，横竖比划都进不去，哪怕走大门的对角线也没用。
何况，几十吨的大铅门，完全靠人力从大门抬进去也不现实。
“拆墙吧，除了这一招，别的办法都没用。”一大早赶过来的范工出招。
“也只能这样了。”孙老板自告奋勇去物资设备科找裴科长汇报。
范工问沃琳：“你们医院这是着急还是不着急呀，装机就催我们加班加点，让拆墙，就找理由推脱，补墙倒是蛮积极，补了还得拆，这不瞎耽误工夫吗？”
沃琳苦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沟通的问题吧，谁也没说防护门也要走墙豁呀。”
范工撇嘴：“这还要说呀，机房门有多大，是眼睛都看得到，用脑子想想也知道防护门从这个门进不去。上面的人着急上火，下面的人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使劲拖后腿，呵呵，有意思。”
沃琳不明白：“什么意思？”
范工笑着摇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省得教坏了小孩子。不过你想想啊，之前机器还没进来呢，你们这楼就四面墙都砌得整整齐齐，外表还装修得漂漂亮亮，难道就没人想过机器要怎么进来这个问题？一个人没想到，医院这么多精英，难道都没有想到？”
沃琳推测：“兴许是他们对机器的事不懂，以为跟平时的房子装修一样呢。”
范工嗤笑：“对机器不懂，这可以理解，但我们厂有专人和医院沟通，教医院一步一步来，要不你们机房怎么会按照要求盖，而不是盖成普通民用房屋？”
“您是说，有人故意没想到？”沃琳似乎明白了，“或者是故意忽略你们的交代？”
当初她在首都学习的时候，陈新宇说过，他来z医院看过几次机房的进度，难道范工说的这个专人，就是陈新宇？z医院从机房开始建设，到机器的安装调试，也由陈新宇一手负责？
可是，如果陈新宇就是这个专人，当初工人补墙的时候，陈新宇就在现场安装机器，他为什么没有阻止，也没有和沃琳说过防护门从正门里进不来的事。
而且，陈新宇走得匆忙，即使他向沃琳说明是由于没安装防护门才无法继续进行机器调试时，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沃琳觉得这不能以陈新宇的疏忽来解释。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医院内部的事，我们也不能乱说，哈哈，”范工哈哈乐，“我就是瞎白话，咱们都是干活的人，不管那些个糟心事。”
沃琳笑了笑，没有追问，范工点到为止，她不能不识趣。
孙老板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带着几个工人过来了。
沃琳和他开玩笑：“孙老板，您这是打算抢龚师傅的饭碗呀。”
平时接机器和联系工人的事都是龚师傅出面，今天全被孙老板包了，孙老板比龚师傅的效率还要高得多。
孙老板打哈哈：“小沃，你也拿老孙我开涮。”
在运送防护门的人指示下，工人们开始拆墙，这回也是从放疗楼里面拆，不过不同于上次小心翼翼的把砖取下来，而是直接抡起大锤把墙砸开。
工人拆墙的同时，孙老板打电话联系叉车，墙拆利索的时候，叉车也到位，防护门顺利被运进了放疗楼，安放在大厅，就等着防护门厂家的安装工程师过来了，
看着被叉车碾碎的大片瓷砖，沃琳心中猜测，这大概也属于范工说的糟心事？
等放疗楼只剩下沃琳、范工和孙老板时，范工和孙老板打哈哈：“我见过很多家医院的防护门，也知道即使防护门出了保修期，出问题时，医院也还是会找厂家来修，您就不怕白忙活一场？”
范工这是第一次和孙老板见面，他听了沃琳介绍孙老板的身份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孙老板这么忙前忙后的，不过是为了那点可能用得着他修防护门的几率。
孙老板也打哈哈：“白忙活就白忙活吧，现在挣点钱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