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痛随笔

外面闹这么大动静，韩霆就躺在吕慧茹的炕上，余玲歇斯底里地喊叫时，韩霆就醒了，不过他没有出去。
一来这是在别人家里，他的突然出现，会让正在闹脾气的人尴尬。
再来，从医生的角度出发，他觉得在患者不知情的情况下，静观其变也是个好办法。
下午他吃过饭后，沃琳带着他参观了她的屋子，在沃琳的屋里还没呆几分钟，就被吕慧茹叫到了主屋，说是主屋暖和，让韩霆在主屋休息。
韩霆明白，在他这个男朋友的身份还没被沃琳家人承认之前，沃琳的家人是不允许他在沃琳的屋里多呆的。
吕慧茹和沃强抱着孩子前后脚进了屋，把孩子放在炕上的时候，韩霆才迷迷糊糊坐起，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把你吵醒了？”吕慧茹告诉韩霆，“沃琳的哥哥嫂嫂回来了。”
韩霆迷迷瞪瞪和沃强打招呼：“哥，你回来了？”
谁是你哥，叫的这么亲热，我还没同意你和我妹子的事呢，沃强肚子里嘀咕，嘴上却笑哈哈地：“韩医生，不好意思哈，不知道你在睡觉，把你吵醒了。”
“睡到这个时候，也该起来了。”韩霆利索地下了炕。
吕慧茹和沃强在里间安置两个孩子，沃琳在外间准备晚饭，韩霆洗了手帮忙。
晚饭很简单，米汤，馒头，现钞了一个蔬菜，切了一盘卤肉。
沃琳告诉韩霆，过年的时候，天天白天都是大鱼大肉，晚上也就吃的清淡一些。
“这很好啊，符合你的生活习惯。”韩霆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慢待。
不管是韩霆的老家，还是z市，早餐都很随意，中餐稍微丰富一些，晚餐是最丰富的，过年的时候，晚餐更是满桌的大鱼大肉，往往吃到很晚。
而沃琳的习惯是，早餐会很认真的准备，中餐也比较均衡，晚餐就吃的很简单，一般不会吃很多，也不吃肉，或是吃很少的肉，除非夜里加班饿了，一般不吃夜宵。
她这习惯，应该是从小养成的，韩霆和沃琳在一起这么久，也习惯了。
安置好孩子，沃强赖着不走：“我晚饭没吃多少，骑了一路的车，这会儿有点饿了。”
“那就饿着，”吕慧茹毫不留情，“你爸一口晚饭都没吃呢，还不赶紧去换你爸回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儿子那点心思，不就是想套韩霆的话，看韩霆够不够资格做他妹夫的吗，现在最要紧的是他媳妇的病，等韩霆给他媳妇看了病，他爱怎么折腾韩霆她都不管。
沃强还是知道轻重的，要不是等他和媳妇回来，这个时间点，家里早吃过晚饭了，也不会让老爸饿到现在，沃强赶紧去了奶奶家。
余玲勉强收拾好情绪，过来和韩霆打招呼：“对不起，大过年的，让你辛苦跑一趟。”
韩霆好笑：“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伯母这样说，嫂子也这样说，嫂子您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
他心里真心佩服吕慧茹，把女儿养得这么好，儿媳也调教得这么懂事。
很明显沃琳的嫂子正是抑郁烦躁的时候，却能克制住情绪来和他打招呼，可见沃琳的妈妈不依赖药物，自己克服抑郁症，是有着多大的毅力，同样也影响了儿媳。
韩霆和余玲就势攀谈起来，利用他的专业知识，还有从医经验，将余玲藏在心里的话都引了出来，再通过和内科的同事电话沟通，最后他判断，余玲患了抑郁症，并发甲亢。
“这只是根据您的表象做出的判断，还需要检查结果做依据，嫂子，希望您能尽快去医院做个检查，也好做最后的确诊，”韩霆诱导余玲，“您也不希望您的情况继续恶化吧，不治疗只会继续恶化。”
“我不去，那些人会抢走我的孩子，”余玲摇头，“医院里好多人，都会笑话我长得丑！”
吕慧茹哄余玲：“没人抢孩子，咱们把孩子留家里，不带去，谁说我家玲妮儿丑，谁就最丑，谁就贼喊捉贼咧。”
心疼呀，好好的一个孩子给圈出毛病来了。
“不行，孩子不能留在家里，我爸妈会抱走孩子的。”余玲又急得哭起来。
“你爸妈抱走孩子有啥关系，他们是孩子的姥爷和姥姥，只会对孩子好，还能把孩子怎么着？”吕慧茹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
余玲哭得直跺脚：“不行啊，孩子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我爸妈也不行！”
“好好好，不哭，不哭，”余玲哄孩子一样抱住余玲哄，“你告诉妈，今天去你爸妈家里，是不是你爸妈对你说什么了，或者是你听说什么了？”
余玲趴在吕慧茹肩膀上呜呜哭：“我爸妈说，余泽现在还小，先养在我身边，等余泽上学的时候，就把余泽接到他们身边上学，等余泽长大了，接手点心作坊，给他们养老送终。”
吕慧茹心里一震：“你答应了？”
回答她的，是余玲撕心裂肺的哭声。
吕慧茹轻拍余玲的背，在余玲耳边说着：“玲妮儿，咱先不哭，咱先把话说清楚，才好解决问题，妈问你，你爸妈说给你这话时，沃强在跟前吗，他知道这事吗？”
如果亲家两口子真是这么打算的，这事她绝不答应。
儿子娶了亲家的独生女，为亲家养老送终就是儿子的本分，但绝不能连累孙子。
让孙子改姓余，为了将来亲家入土时有姓余的子孙摔瓦罐，不被人笑话绝户头，将来的事只是走个形式，她也就答应了，可因为这个就决定了孙子的前程，她绝不答应。
不管是谁，都不能替孙子决定以后的路怎么走，就是当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的，都不行。
如果亲家给儿媳说这话时，沃强也在，自己就要向沃强问清楚，如果沃强也不知道这事，那就得去和亲家把话说清楚了，不过看余玲现在这个情形，怕是说不清楚了。
余玲不回答，只是哭，可能是哭累了，声音越来越小，竟然趴在吕慧茹的肩膀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