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痛随笔

看着沃琳愉悦的表情，韩霆当即决定买下来：“就这个了。”
“再看看吧，肯定还有更好的。”沃琳要摘下手链。
她晃动手腕的时候，也看清了挂在手链上晃动着的标价签，一千六百八十八，她的心里顿时慌起来。
医院的新规定，凡是外出进修的职工，只有工资，没有绩效。
韩霆已进修满一年，还要继续以进修的名义在g市呆三个月，买这个手链得花好几个月的工资，韩霆还要养活他自己呢，何况韩霆本就花钱大手大脚，钱哪里够用。
“我已经看了快一年了，”韩霆握住沃琳要摘下手链的手，“元宵节的时候你只给家里人买银饰，给自己一样都没买，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戴手链好看，可我那时候没有立场给你买，但那之后我每次路过首饰店，都会注意手链，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就满足我的心愿吧。”
“女士，您看您男朋友对您多好呀，我们都被您男朋友打动了呢，这手链您戴着又这么好看，您就收下男朋友的这份心意吧。”店员极力促成韩霆买下手链的事。
“太贵了。”沃琳不再装大方。
虽然她也喜欢这条手链，可是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价钱。
“我们可以给您打折，”店员给沃琳看广告纸，“您是第一次光顾我们店，您看中的所有东西都打八折，我们这几天在搞活动，所有银饰打三折，您可以享受折上折。”
店员拿来计算机，一通摁键，把计算结果给沃琳看：“原价一千六百八十八，卖给您只要四百零五，很划得来呢女士，再说，这是您男朋友对您的一片心意呢。”
沃琳心里震惊，店员的嘴这么一通吧啦，手链竟然去掉了超过四分之三的价钱，她的心也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开票吧。”韩霆吩咐店员。
这个首饰店他来过好几次了，他看上了这条手链，觉得沃琳戴上肯定好看，不过他没有让店员拿出来看过，以免店员记住他，刻意抬高手链的价钱。
他想过买手链的时候杀价，却从来没有想过能用这么低的价钱买得下这条手链，现价不止比原价降低了一个数量级，还又砍掉了一大截。
韩霆恨不得现在就亲沃琳一口，这丫头简直自带光环，看中的东西不用讨价还价，店员就自动给降价，手链是这样，手机也是这样。
沃琳最终没有摘得下手链，因为韩霆始终握着她戴手链的那只手不放，在店里是这样，出了店还是这样，韩霆拉着她的手继续在街上走。
“戴着这玩意儿在大街上晃悠，你就不怕被人抢？”沃琳抬起手腕欣赏手链。
韩霆晃了晃沃琳的手腕，听着悦耳的星星碰撞的声音，心情大好：“这种款式的手链，毛衣链，大街上到处卖的是赝品，便宜得很，十几块钱一条，没人抢你的。”
“是吗，你是不是就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选中的这条手链？”第一次拥有真金白银的首饰，而且是自己喜欢的款式，沃琳的心情也很好，开起了韩霆的玩笑。
“没错，我这人就是喜欢做混淆视听的事，这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安全。”韩霆大方承认，不由自主地在沃琳的手背上亲了一口，又亲了一下手链。
手背痒得沃琳咯咯笑：“给你个杆你还往上爬了，你这叫自恋！”
“有这么好的女朋友，我当然要自恋了，”韩霆情不自禁地抱起沃琳，原地转圈。
“哎呀，快放下，大街上呢。”沃琳拍打韩霆的肩膀。
周围很多人朝他们看过来，有人嬉笑，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冲他们吹口哨。
“怕什么，人家又不是认识咱们。”韩霆说是说，怕沃琳恼怒，还是把沃琳放了下来。
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让沃琳很窘迫，沃琳拉着韩霆的手快步往回走。
跑出一段距离，确定已经没有人关注他们，沃琳停下来喘气。
抬头看见身边这位男士气定神闲的神态，她恶狠狠地皱鼻子：“个子高了不起啊？”
“个子高还真就了不起，”韩霆刮了下沃琳的鼻子，故意气沃琳，“身高腿长，不用像某人一样大喘气，这就是优势！”
“嘁！”沃琳不看韩霆那张欠揍的脸，握着韩霆的大拇指，牵着韩霆继续往回走。
两人走着走着，就变成了韩霆握着沃琳的手，后来又变成了沃琳抱着韩霆的胳膊，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韩霆的身上。
“是不是累了，我背你？”韩霆蹲在沃琳的前面。
沃琳打了个哈欠，拍了韩霆的背一巴掌：“刚才被那么多人看笑话，这次我才不上当呢。”
白天没睡觉，也没怎么休息，现在又走了这么久，她确实累了，可是当着满街人的面，她不好意思让韩霆背，再说韩霆上班也挺累的。
韩霆站起来，小心地揽着沃琳的肩膀往前走，能让沃琳走路省点力气，也尽量不弄痛沃琳受伤的胳膊。
即便这样，沃琳还是没有好到哪里去，哈欠连天，眼泪直流，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沃琳。”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沃琳迷迷糊糊转过身。
等她看清来人是谁，瞬间清醒过来。
“沃琳，真的是你！”简慷这次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沃琳现在的皮肤虽称不上白皙，却也没有了简慷第一次见到时的暗黄，原先只算得上五官端正的面貌，现在看起来也有了点精致的意味。
加之，沃琳今天的衣服款式还有发型，都是简慷不曾见过的清爽利落，简慷看着沃琳的眼睛有些失神，半年没见，沃琳竟然有了这么大变化。
“你有什么事？”韩霆把沃琳挡在了身后。简慷这么直盯着沃琳的样子，让他恼怒。
“哦，韩医生，对不起，”简慷回过神来，“我是想问，你们知道沈老师去了哪里吗？”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我不知道，”韩霆的语气强硬，“你不用问沃琳了，她也不知道！”
沈娴带着沈梦蓉住进疗养院后，简慷疯了一样找沈娴，来找过韩霆好几次，都被韩霆以不知道为借口打发了，现在的韩霆是真不知道沈娴去了哪里。
简慷不肯就此放弃：“沃琳和沈老师是室友，兴许沈老师联系过沃琳呢？”
沃琳挪动两步，和韩霆并排站定，问简慷：“你知道简燧现在怎么样了吗？”
简慷摇头：“听说他去了首都读研究生，具体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沃琳呵然而笑：“你和简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都不知道简燧的近况，我和沈老师只不过做了几个月的室友，你以为，沈老师凭什么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你真的不知道？”简慷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
几个月来，他边打工，边找沈娴，已经问过所有能问到的人，都没能得到沈娴的下落。
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再见到沈娴的希望，刚才突然看到被韩霆高高抱起的沃琳，他的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说不定沃琳知道沈娴在哪里呢。
沃琳没有说话，她已经说了不知道，简慷信不信就不是她的事了。
“沈老师有没有向你透露过什么消息？”简慷继续追问。
沃琳退到韩霆背后，整个身体靠在韩霆背上，声音慵懒：“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好，我背你。”韩霆蹲下，沃琳伏在韩霆背上，韩霆背起沃琳，回身往公寓方向走。
如果不是顾及到沃琳的感受，韩霆不介意当街把简慷暴揍一顿，当初简慷不声不响地把沃琳抛弃，现在却来向沃琳问另一个人女人的消息，你他妈哪来的这个脸皮张得开口。
虽然简慷的身量和韩霆差不多，来到g市之后的简慷也比毕业前精壮许多，看起来也是个狠角色，但韩霆也不是吃素的，每天的锻炼从不落下，定期去练武场虐待自己。
我韩霆做事向来只凭痛快，面子里子什么的都是狗屁。
简慷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沃琳完全依赖地趴在韩霆背上，看着韩霆闲庭信步般背着沃琳越走越远，简慷心里五味杂陈，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流失。
曾经的他迷恋过沃琳善解人意的性子，享受过呆在沃琳身边时的安静与淡然，憧憬过和沃琳在一起时的夫唱妇随，以为那样就是他将来一辈子生活。
沈娴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切，沃琳在沈娴那样天仙一样的女人面前，黯然失色，什么善解人意，什么安静淡然，什么夫唱妇随，和沈娴比起来，对他来说通通都不重要。
他要的是，对更高境界的追求，于是他毅然而然跟随沈娴来到g市，虽沈娴鞍前马后。
至于曾经以为是他一辈子的陪伴的沃琳，就当是他一场长梦中的女主角，梦醒了，梦中的女主角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想到刚才站在他面前，无论面貌还是气质都大为改观的沃琳，他清醒地认识到，沃琳不是只在他梦中出现，而是现实中活生生的一个人，他陪伴了她的成长，却在她蜕变时退场，在他追寻另一个梦中仙境里的人无果时，她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
而她，已经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他的仙女成长的地方的主导者，他曾经羡慕、嫉妒、憧憬，却又无从代替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