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斋鬼话

这一日，恰逢黄瑞召集弟子开大课的时间。
十九位弟子济济一堂，其中八人戴着黑色的童生帽，剩下的人包括桑子明，只能头扎方巾，没有带帽的资格。
尽管童生算不得功名，乃是当地学宫自己授予的，但是这些人挺胸抬头，坐在了前面，说话的声音都比别人高的多。而像桑子明这样的弟子，只能坐在后面，说话时小心翼翼，既怕被老师训斥，也怕被学长衔恨。若是说话间得罪了某位师兄，将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黄瑞说了一段经义，然后道：“现在是五月，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等到明年春天，将会有一场科举考试。坐在前面的八位弟子，张成，顾森，黄骅，王林，朱一彤，郭振亮，钱三泽，齐火琴，你们要加倍努力了。”
桑子明抬头往前看，发现八位童生的最后一位齐火琴，还有排名第五的朱一彤，竟然都是女修。仙文阁男女同校，并不排斥女修，这是黄昏界大明国的规矩。
此时，黄瑞继续说道：“你们进入学宫多年，最大的五十岁，最小的也有三十岁。时光荏苒，岁月不等人。每错过一次科举，都是对生命的摧残，落榜的滋味并不好受。
为师再提醒你们一遍，秀才的考试很简单，只要在一天之内，用仙文写出百字文章，每个字达到登堂级别，文理还算通顺，就算是通过了。
为师也很明白，要想写出百字文章，对你们来说，还有一定的难度。而要想每个字达到登堂级别，其中的难度就更高了。
顾森，你已经是炼气大圆满，能轻松写出一百个仙文，但是每个仙文都只是入门境界；张成，你的年龄最大，对仙文的造诣接近登堂级别，这是你的长处，但是体力不行，每次写完百字，都累得气喘吁吁，所以前面的字还行，后面的字境界不足；至于其余的弟子，距离这两项要求，还有不小的距离，除非在未来大半年里，功力突飞猛进，才有机会考中秀才。”
听了这些话，前面八位童生都低下了头，平时一个个趾高气昂，到了关键的时候，这些人都不顶用了。
毕竟荒谷城属于等级最低的仙城，很难产生像样的学子。好学生不但要家学渊源，拥有很好的资质，还要拿大量的灵石来堆积，最后才能脱颖而出。
耳听黄瑞又道：“坐在后面的弟子，也不要灰心丧气。为师告诉你们，要想写出百字仙文，一则靠内力绵长，二则靠神识充足。先要沟通天道，才能写出仙文。所以历年来，能考中秀才的人，未必要等到炼气大圆满，曾经有人在炼气后期、甚至炼气中期通过了考试！”
说到这里，他的眼光掠过桑子明的面庞，接着又道：“在这最后的大半年中，为师要对你们强化培训，将单独指导的时间加倍。顾森，你的神识不足，能否倾尽家财，购买几颗养神丹服下去？张成，你的内劲有爆发力，但是不够持久，能不能破釜沉舟，买几颗补气丹？黄骅……”
凡是听到他点名的弟子，都赶紧站起来。
“多谢师傅指点，弟子当尽力而为。”
这些人能成为童生，在学宫待那么多年，家里都不会太差，但也不会太富足。要说买几颗养神丹，那还是有些吃力的。好在最近以来，情况发生了改变，自从火山喷发之后，大量修真人迁移到附近，带来了大量的丹药，导致养神丹的价格几乎下降了一倍。这让他们有了购买灵丹的希望。
黄瑞授课完毕，将所有人都撵走了，只留下桑子明一个人。
“子明，为师最看重的还你呀！怎么样，你现在一口气能写出多少仙文了？”
桑子明躬身答道：“弟子能写六十个仙文。”前些天，他只能写五十个仙文，自从喝了三次蜂蜜水之后，如有神助一般，能多写十个仙文了。
黄瑞又问：“迄今为止，你掌握了多少仙文？”
“弟子掌握一千四百七十个仙文。还差三十个，就够一千五百了。”
黄瑞十分满意，沉吟片刻道：“为师知道，你写的仙文参差不齐，有的到了大成地步，有的到了小成地步，另外还有登堂、入门级别。为师给你个建议，以后每次书写，最好留一些力气，将所有的仙文，全部压制在登堂级别，看看能写多少字。”
大成级别的仙文，蕴含的天道很丰富，要想写出来，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这样一来，桑子明只能写出六十个仙文。假如将所有的字都压制在登堂级别，对他来说，留下几分力气，理应能多写几个字。
“来来，你可以当堂测试，让为师看一看。”
黄瑞摊开笔墨，让弟子尽力一试。
桑子明深吸一口气，眼中放出灼灼精光，正心诚意，悬空静守，眼见着一道淡淡的白雾，笼罩了他的身体，在那白雾之中，他提起笔来，开始写字。
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收住神力，第一个字，乃是小成级别。
耳边传来黄瑞的提醒：“再少用一点力气，登堂级别就够了！”
桑子明下笔更轻了，写出来的字变作登堂级别，如此一来，他书写的速度变得很快，几乎别先前提升了一倍。
他笔走游龙，飞速的书写，等到盏茶功夫，一口气耗尽，已经写了七十五个字！
黄瑞大喜：“好，很好！考试的时间乃是一天。你能一口气写这么多，那么休息半天之后，补齐后面的字数，已经问题不大了！”
桑子明也跟着欣喜：“多谢师傅指点。没想到还有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
“这不叫投机取巧。”黄瑞笑道：“从明日开始，你试试每天完成一篇百字文，早上开始写，日落之前必须完成。中间可以休息，可以静坐，也可以做别的事，但是不准服用丹药。要知道，考试的时候会搜身，丹药、灵液都是不准携带的。”
“是，弟子明白了。”
黄瑞打开厨子，摸出一卷厚厚的书册，道：“为师这里，有一卷秀才备考的百字文，总共一千页，每页有一篇文章。按照学宫的规矩，你拿十颗灵石出来，才能将这卷书带走。”
桑子明只能依言而为，摸出一把灵石：“谢师傅指教。”
在他的印象中，这师傅什么都好，就是略微有些吝啬。
黄瑞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师教书多年，遇到很多的弟子。有的弟子资质还不错，然而却家境贫寒，拿不出灵石买书，所以耽误了修行，这让为师也感到遗憾；有的弟子家境富裕，可是资质太差，买再多的书也没用，又让为师感到郁闷。像你这样不抱怨为师小气，又能进境飞速的弟子，实在太少了！”
桑子明“呵呵”笑道：“师傅指点得当，弟子如鱼得水，所以才有进步。弟子乃是灵医，这点灵石，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