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婚

天亮以后，丫鬟进来伺候离雾洗漱，楚必约摸是有事，一早就离开了。从浴桶里刚出来的离雾，刚穿好衣裳，丫鬟就端了早膳过来。
“姑娘，今儿个清早我去厨房的时候，有人忽然塞给我这个。”见离雾吃得差不多了，翠枝低声说道，背着其他丫鬟，把信递给离雾。
离雾瞥她一眼，状似无事地接过，还在熙城花楼的时候，翠枝就在她身边伺候，做事一向稳妥有分寸，所以离开的时候，她也把她带上了。
“桌上都撤了吧。”离雾吩咐道，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桌子，转眼出了房间。
“谁给你的？”离雾边问，边拆开信封，当她看到信上的内容时，愣了一下，忙把信收好。
“是个小厮，转身就走了，我也没看清。”翠枝老实答道。
离雾沉默片刻，她想起了当初带她去云仙湖画舫上的那个男人。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想了半天，才隐约记得老鸨曾叫他何公子。
而方才的信笺上，落款便是一个何字。
信中只有叁句话：“荣华富贵得来不易，姑娘该留意下王府新人，两日后亥时叁刻见。”
离雾心念微转，王爷不缺女人，每个月各位讨好巴结的官员送来的美女也不少，眼下那位何公子却送了信来，还约下见面时间，难道那女子有什么问题……
“翠枝，这几日，府里女眷有新来的吗？”
翠枝点头，“听说昨天柳县令那边送了一位过来，但是王爷不感兴趣，就没去见。”
“带我去瞧瞧。”离雾起身，往门外走，翠枝赶紧跟上。
以往姑娘从来不关心这些，今天却这般反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翠枝心里嘀咕，嘴上没敢问。
待循着指路丫鬟的方向，来到那处屋子的时候，离雾一眼就看到门上明晃晃的铜锁。
“这……”她看了翠枝一眼。
“姑娘……”翠枝凑到她耳畔说了几句。
离雾心头越发沉甸甸的，“翠枝，钥匙在谁哪里？冯嬷嬷还是魏管家？”
“冯嬷嬷昨天来看过，应该是在她手里。”翠枝斟酌着问，“姑娘，可要我把钥匙借来？”
离雾没说话，转身往回走，“不用，晚上再来。”
不出意料，晚膳之后，王爷没有过来。离雾十分清楚，芙香绝对看不惯她又同王爷过了一夜，今晚她肯定会使劲浑身解数把人留下，她以为又压了自己一头，却不知道正好帮了她的忙。
夜深如墨，翠枝提着灯笼，走在前头，离雾跟在后面，快到那间屋子的时候，从头上摘下一支金钗，握在手里，待走到门前，借着灯笼昏黄的光芒，往锁孔里搅了几下。从小在花楼混，这点小伎俩她还是知道。
清脆的开锁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有点刺耳。离雾往周围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人，便开门走了进去。
当房中灯火亮起，离雾便见有个女子被五花大绑着，瘫倒在地上。她忙和翠枝去扶，等把人扶上椅子，看清她的容貌之后，离雾心中一震，手一松，差点让人又摔下去。
翠枝眼里的惊讶不亚于她的主子，离雾盯着那副苍白消瘦但风韵不减的脸，还有窈窕细腻的身子，心中闪过种种念头。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何公子点了她，却不碰她，看着她自渎，为何说让她好好把握机会，恐怕他心里装的是眼前这位，之所以选她，是因为她们两人身段有些相像吧。
离雾盯着眼前憔悴凄美的脸，平心而论，自己的风姿确实要逊她一些。
以前某天，她和王爷欢好的时候，曾旁敲侧击地问过，王爷为何知道她在那艘画舫上，她记得楚必当时是这么说的：
“当时夜里见到某处雪肩一闪而过，本王便知那肯定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所以派人四处搜寻，果然就找到了你。”
离雾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王爷当时见到的人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位女子？那何公子知道心上人被窥见，为了保护她，就让她来顶替了？
所以才说让她好好把握机会？信里那句“荣华富贵得来不易”，是在提醒她，要想保住继王的宠爱，就不要让他发现这名女子的存在？
约定的时间，是想让她送这女子出府？
离雾沉默不语，如何公子所愿，她当时确实抓住了机会，成了继王的宠妾。她从未想过，像继王这样年轻气盛的男子，会只有一个女人。
她所求的，无非是个安身之处，伺候继王一个，总比在花楼里，迎来送往，要好得多。
跟着继王，她并不吃亏，她能察觉出来，王爷似乎对她有些别样的感情，不然这么久了，还没厌倦冷落她。
她倒是无所谓，什么样的男子她没见过，爱你的时候恨不得挖出一颗心来，转身就能冷眼相对口舌似剑出言伤人。
离雾轻叹一声，现在看来，她只不过是代替眼前女子，承受了这一切，虽然这一切还挺不错。
眼前女子眼皮微动，似乎要醒来。“翠枝，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带点过来，注意别让人发现。”
“姑娘，我这就去。”
翠枝刚出门，靠在椅子上的柳绡便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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