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魔工业

王思远是乐园一号的老牌善人了，曾经也做过一段日子的“议事”，后来有了行政中心，他也退下来安心做富家翁。
他手里有纺织厂一成份子，跟钢厂那帮丘八是比不得，养活家里两个女人五个娃，倒也还有些许余钱偶尔给学校捐些，唯一比较糟心的是粮食。
乐园一号的粮食从救济粮转为商品粮之后常年限购，每次都要拿着户口本去买，还买不了多少。
像王思远家里一共八张嘴，因为有几个孩子还没到十岁，一次只能买三十公斤粮食，半个月又要买，非常不省心。
昨天行政中心有通知下来，十一月一号起粮食解除限购，他反正不用上工，大半夜里就爬起来跑到粮店排队。
出了豪宅小区，门口就有粮店，没想到有十几个人来的更早。
“老齐？这么早呢？”王思远跟熟悉的打招呼。
老齐今年快五十了，算是乐园一号最大龄的一小撮人。
“喝！还说我呢，你来的也不迟啊。”老齐认出他，反臭了一句。
“哎呀，这不是想多买些慢慢吃吗，十几天来一回太麻烦。”王思远说着顺便把队排上，顺便问前面的，“你们大伙都打算买多少啊？”
此时距离开店还有两三个小时，闲着也是没事，就交流起来。
“我家人多，先买一吨看看？”有人语气不是很坚定，似乎是怕买多了又限购。
“哈？一吨？你老吴家莫不是要吃到发霉？”老齐嘲讽，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就买三百千克，够吃就行。”
“啧，你买三百千克？那大半夜跑来排队作甚？”王思远吐槽。
“我还不是怕你们都抢光了！”老齐回过头歪着身子隔着几个人瞪回来。
其实半个月买一次粮食真的很麻烦吗？
城市改建之前还能拿此做借口，可再全新的住宅单元中，豪宅小区门口就有商店街，规模比不得中心购物区，也算五脏俱全，粮食、日用、家电、五金都能买到，家具厂也有专门的店面接受订单。
小商店街有专门的一小波人负责送货上门，买东西也就是出门时顺便付个款，根本不存在麻烦。
实际上即使在劳改营里，吃不上饭也有馒头，不过大家是在是太想有点存粮了，起码招待客人什么的消耗不需要那么精打细算。
大家谈着谈着，心里都在想到底是多买还是少买，是个难题。
灾前有钱肯定要大量囤粮的，可在这浮空城里好似又没什么必要，主要是那行政中心很烦人，搞什么物价调控，粮食存在手里也不会因减产而升值。
一群人聊着，来排队的越来越多，照明模式也从路灯模式切换到顶光模式，表示着外面已经天亮。
这时已经有几个小店做好了准备工作，开门营业。
包子店的老板应该在准备过程中就已经做好计划，第一笼包子蒸熟，就被整笼端到排队这边现场开卖。
“热腾腾的包子诶，皮薄馅大，保证吃的汁水横流，五文钱一个，五文钱一个了啊。”包子铺老板端着蒸笼就喊开了。
乐园一号是有铜钱的，不管哪国的，只要是一个铜钱都算做一文，因为只有金属零件加工厂和炼钢厂具备熔炼能力，也没人去私融私铸。
“五文！你怎的不去抢？平日里不是两文吗？”王思远带头表示不服。
其他人应声而骂，都说包子铺老板黑了良心。
包子铺老板圆圆的胖脸毫无愧色，大义凛然的说：“没错啊，我们铺里的包子就是两文，客官也可过去买。”
胖老板横竖不亏，一溜土豪们瞪大眼竟然拿他没办法。
说起来乐园一号的土豪很惨，因为人力非常缺，根本不存在职业管家或保镖之类的，除非跟老婆孩子一起出来，不然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若是大家足够理性而且团结，只需给两个人留出位置，让他们帮忙去买就好，胖老板的招数一点用都没。
可惜世事残酷，大家都不是缺那几个钱的人，先不说信不信的过别人，自己去当这出头鸟，以后在豪宅区里还要面子吗？
所以胖老板营销策略成功，开始有人忍着啐他一脸的心思买包子：“玛德！来两个包子。”
有人带头，剩下的看着别人吃起来，更饿了，纷纷拿钱。
胖老板眉开眼笑，往身后招呼：“二娃子，再端两笼羊肉大包子来！”
也不知米店是不是跟包子店串通好了的，一溜土豪把包子吃的差不多，米店老板娘带着四个小二来了。
“哎哟哟！让各位老爷在这候着，实在对不住，凤儿给大家赔不是了！”她说着还先福身行礼。
“别在那扯动扯西，赶紧开门，老爷我要买十吨！”王思远爆出惊天猛料。
大家伙都看过来，心想这货莫不是打算在家里喂猪？还是要喂一大群鸡？可是买米养鸡和猪也太糟蹋了，要买也是买谷子啊。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微笑着轻轻点头：“今天保证让各位老爷满意而归。”
说着打开店铺，里面一袋袋的米堆了好几层。
“没多少啊。”有人犯嘀咕。
排第一的有些谢顶的中年不含糊，上去开口就要两吨，比刚才聊天时说的数字多了一倍。
老板娘倒不急，吩咐一个小二去喊力工，才开始吆喝：“胡大老板两吨上等白米！”
剩下的三个小二赶紧从里面抬米、过称，搬到店面外。
老板娘则笑吟吟的转过来要钱：“蒙胡大老板照顾，承惠三十两银子。如需力工帮您搬运，还需添上四钱八分银子或四百八十文钱。”
老板娘计算的很快，记忆力更是惊人。
米店最小的计量是五千克的小袋，比古制的一斗米略重些微，普通的米五十文钱，上等米既抛光免洗米则是七十五文，换做两吨，刚好三十两。
力工的钱米店是分文不要的，老板娘只是帮着喊价，一袋五十千克的米到户是十文钱，若要上楼，还得再加两文。豪宅区里都是三层的宅子，有的家里米放在一楼，有的在二楼，不一而足。
胡大老板掰着手指算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有没有算对，后面的不耐烦了。
“你快得了，赶紧付了钱一边儿待着去，凤儿妹子还会算错不成？”后面的正是老齐。
胡大老板眼看跟着小二的力工都快到门口了，也觉得不合适，先拿出十两银子的小银锭塞给老板娘，站到自家米堆那，口里还在叨咕：“我再算算，我再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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