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顾言熙正在陪着母亲用午膳,忽然就看见珞梅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那副急促呼吸的样子足见她这一路跑的有多厉害。
林氏是个十分看重下人规矩的人,虽说知道珞梅是顾言熙的贴身丫头,颇得自家闺女的疼爱与信任,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下人没规矩,失了体统;所以,看见这样的珞梅,林氏就略显不高兴道:“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居然跑的这么慌里慌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咱们府里出了事情呢。”
听出林氏语气中的不悦,珞梅这才意识到在夫人面前她失了规矩,赶紧就跪下来垂着头,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
顾言熙将盘中最后一枚蟹黄包吃了这才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了眼不悦的母亲,又瞅了瞅明显被吓着的珞梅,这才出声缓和现场的气氛:“娘,为了这点小事你就别生气了,等回头我替你好好地责罚这不懂规矩的下人,怎么样?”
林氏才不相信顾言熙说出来的这些话,冷哼一声,拆穿她道:“别想这些话来糊弄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有多疼爱你院中的丫头我一清二楚,只是娇娇,你如今也渐渐长大了,该是要好好学会束缚身边的下人了;不然,这些人跟着你出去,定会闯下祸端,或者是会丢了你的颜面;尤其是你的贴身丫鬟,更是要稳重些才比较好。”
顾言熙见母亲大有真的动了怒意的意思,赶紧打住母亲的话,忙声道:“娘,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为了我好;你放心,我一定会看管好身边的下人,不会让她们给我添乱的。再说了,这珞梅是陪着我长大的丫头,她的性子是多么老实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她又怎么可能会给我闯祸呢?所以呀娘,你就别在这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父亲和大哥当值都十分辛苦,女儿的意见是多为他们做一些滋补的补汤来。娘,你做乳鸽汤可是一绝,不知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有没有这个口福啊?”
林氏看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又开始缠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脸色依然紧绷着,可是眼神中的笑容却是瞒不住的,“你呀,每次在被我说教的时候都会将你爹爹和你大哥拉出来替你挡着,这点小手段还真是百用不换是不是?”
顾言熙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继续讨好卖乖道:“谁让娘亲最喜欢爹爹,最心疼大哥呢?将他们两个人拿出来说项,总是百试不爽的。”
看着古灵精怪的女儿,林氏嗔怪的看了眼她,然后在吸了一口气之后,就看向跪在地上吓的连话都不敢说的珞梅,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就看在姑娘的份上,我就饶过你这次,只是我刚才的那些话你都给我记清楚了;你是伺候在姑娘身边的人,若是仗着姑娘对你的宠爱敢给姑娘招惹麻烦,你是知道咱们府中是如何惩治不听话、惹是生非的下人的。”
珞梅赶紧叩头道:“夫人放心,奴婢都知道,奴婢在以后一定时常训导自己做一个稳重的,能为姑娘分忧的人。”
听了珞梅的这声回答,林氏这才算是满意了,招了招手就让珞梅起来了,“说吧,这么火烧屁股的跑进来,是为了什么事?”
珞梅看了眼林氏,眼神中的敬畏和怯怕十分明显,她是真的畏惧着大夫人的威信的;所以,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将外面发生的事告知给大夫人,但是又考虑到这件事从头到尾牵扯的人都是自家的姑娘,又开始犹豫了,不知道当着夫人的面将这件事提出来,会不会对姑娘不太好。
顾言熙看出珞梅的犹豫,担心她再这样犹豫下去,恐怕又要被母亲训斥了,所以便在一边提醒着她道:“珞梅,在这夕云院里你不用顾忌什么,当着母亲的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没事的。”
林氏看着珞梅的神情,也觉得情况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干脆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向珞梅,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珞梅在得了顾言熙的提醒之后,就知道姑娘这是不防备着夫人的,便也松了口气,毫不遮掩的将这突然找上门的那个人说出来:“姑娘,有一个伺候在孙府濯尘院的小丫头跑来见姑娘,说是有重要的事请姑娘帮忙。”
濯尘院?孙寒霜居住的院子?
顾言熙的眼睛陡然一亮,立刻看向珞梅;难怪珞梅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见她,原来竟然是孙府来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孙寒霜的人。
林氏是知道孙府的那些事的,眼下在听见珞梅的话后,表情明显不悦,扭头就对顾言熙道:“你怎么到现在还跟孙府的人纠缠不休?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吟诗会上发生的事,这孙家一家如此不识好歹、不识礼数,咱们跟他们又何必牵扯?而且,在私底下我也问过你父亲,原来这孙大人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表面上摆出一副文人雅士的样子,可其实呢?在府中没少干宠妾灭妻之事,这样的人,首先人品就有问题,这样的府邸,想必也是不太平的,娇娇你还小,就不要跟这样的人有多过的牵扯了。”
顾言熙笑了:“娘,你刚才还说我渐渐长大了,要学会约束下人,没想到转眼之间你就又说我还小;娘,你说我到底是长大了,还是依然是个小孩子?”
林氏被顾言熙的话堵的哑口无言,白了眼这思维敏锐的小妮子,道:“你少在这里给我插科打诨,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你要是敢不听,依然跟孙府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禁你的足。”
一听母亲要禁自己的足,顾言熙哪里还有精力在这里逗自家母亲,立刻就举手投降了:“娘,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不要禁我的足,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最是活泼好动的,如果你真的关了我,我是会憋出病的。”
林氏道:“想要不让我禁你的足也不是不可以,那就不要跟孙府牵扯上;我现在最是讨厌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这个孙大人,真不是个东西。”
顾言熙看着母亲恨恨的样子,就知道母亲是真的厌恶了这孙家,可是想到孙寒霜,顾言熙还是试探的开了口:“娘,孙大人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他生的女儿孙寒霜却是十分不错;你以前不是也夸赞过她吗?说她才情十分好,还要我多多的跟她接触呢。”
林氏看着将这些话都记得一清二楚的亲生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同时伸出手戳了戳顾言熙的脑袋,道:“这些话你倒是都记得一清二楚,是不是?”
顾言熙噘着嘴撒娇道:“只要是娘亲你说的话,我哪一句不是记得清清楚楚?……”
“行了,别再给我灌迷魂汤了,不管用。”林氏打断了顾言熙的话,道:“其实你说的没错,那林大人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是生的长女的确是不错;但林家毕竟是个是非之地,尤其是在林府里,还有人对你心怀敌意,这样的人家以后还是少接触吧;至于那林家的大姑娘,她才情好就让她才情好吧,左右女儿家存货在这世道上,又不是靠才情来来支撑的;我的娇娇虽说在读书方面天赋不高,但也是能拿的出来的。更重要的是,有你这张脸在,还有谁会嫌弃你没有多少才情?那林家大姑娘我可是见过的,那相貌却是丝毫都比不上你的。”
顾言熙听着母亲说出来的话,真心确定自己是母亲亲生的,如此明晃晃的炫耀与夸赞,如果不是亲生母亲,又有谁能说得出口?而且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只是眼下,顾言熙可没有精力去跟母亲掰扯这些,眼下她要做的就是赶紧去见一见那个从孙府来找她的人。
“娘,你叮嘱的事我都记下了,你放心,孙府的那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愿意去掺和;只是我跟那孙家大姑娘多少有点交情,眼下既然是她的人来了,我多多少少也是要去见一见的;若真将人拒之门外,反而会显得咱们顾府不懂待客之道了。”
说着,顾言熙就站了起来,用手边的帕子擦了擦手指,看那样子是要立刻就出去见人了。
林氏看着这样的女儿,也是有些无奈,只能在这个时候选择退一步:“好吧,正如你所言,人都来了,见一见也无妨;只是娇娇你要记住,孙府以后你可不能再去了,不然小心我真的会对你下禁足令。”
顾言熙忙道:“知道了知道了,娘,我真是怕了你了,这总行了吧?!”
说完,顾言熙就朝着林氏行了个礼,然后就领着珞梅走出了夕云院。
在路上,顾言熙问珞梅:“是濯尘院的谁来了?安兰吗?”
珞梅道:“不是安兰,是另一个没见过面的小丫头,她的手中拿着濯尘院的牌子,应该是孙府大姑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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