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熙在带着珞梅走出了孙府之后,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先是眯着眼睛怔了一会儿,跟着这才由珞梅伺候着上了马车,只是,在马车行驶的瞬间,她就有了主意:“珞梅,给车夫说一声,不着急回府里,咱们先去一趟吕府找盈盈玩一会儿。”
珞梅不解的看着自家姑娘,明显感觉到在离开了孙府之后姑娘像是有心事,只是按理说,姑娘的心事应该在孙府都已经解决了不是吗?
可既然如此,又是从哪里来了心事呢?
虽然不明白,但珞梅还是听从顾言熙的话,让车夫驾着马车去往吕府,跟着,这才回身看向自家姑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姑娘略显落寞的神情。
也正是因为看清楚了姑娘眼下的这幅神色,珞梅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又是无奈又是语气纵容的同姑娘说着话:“姑娘,你这是怕回府中看到封公子吗?”
顾言熙就知道自己的心事是瞒不住珞梅的,所以也不打算继续隐瞒着她。
只见她单手托腮,借着微微晃动的车窗帘子看向外面,瞅着街道两边热闹的景象,沉闷不舍的心情才稍稍得到了些许的缓解:“从小到大我最看不得的就是分离的场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慢慢地走远,最后跟天地融为一色,那种感觉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糟糕极了。封亦辰要离开的时候定在了下午,所以我早就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在他离开的那一天,早上主动见他同他告别,然后让他看着我的背影送我离开;在他离开的时候我不要守在他身边,也不要待在府中,我要去一个热闹的地方处着,等他离开之后再回去。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应许还舒服一点。”
听见姑娘这么说,珞梅轻叹一声:“姑娘有这样的打算,可是封公子却是不知道的,封公子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在府中等着你呢,咱们就这样在外面晃着,连他离开的最后一面都不去见,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顾言熙娇气的哼了哼:“他是个将来要成大事的大男人,在遇到我之前,应该在就熟悉了分离是什么感觉;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回去见他,我要去见盈盈,同盈盈一起玩闹,让快乐的气氛冲散我这闷闷的心情。”
珞梅哭笑不得的看着终于露出小女孩儿耍赖一面的姑娘,一面为封公子感慨着,一面又心疼着自家的姑娘;最后,竟是也纵容着顾言熙任由她随着自己的心意去找吕四姑娘,至于此刻还在府中的封公子,珞梅觉得姑娘说的也没错,跟娇滴滴的姑娘相比,封公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心思自然不像姑娘这般细腻敏锐;就任由他在府中等到了时辰,带着他们的人离开顾府便是。
珞梅想要说些有意思的话来分散姑娘的注意力,只是她虽说现在机灵了不少,但是骨子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笨拙的,在一番绞尽脑汁之后,她才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让姑娘感兴趣的话题,道:“姑娘,奴婢看见封公子能走路了,他那双腿是什么时候好的?姑娘你早就知道了吗?”
顾言熙听到珞梅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在心里悄默默的偷想封亦辰,立刻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睁圆了眼睛表情认真的看着珞梅,双手扶着珞梅的肩膀,语气警惕道:“你看见了?真的看清楚了?”
珞梅不知道姑娘为何会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乖巧的点着头,赶紧回答着姑娘道:“就在今天姑娘去东院给封公子送平安锦囊,当时奴婢不是正伺候在你身边吗?封公子在从春晖园回来后,看见姑娘坐在东院里等着他,一时情难自禁就顾不上其他,立刻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姑娘奔过来;奴婢当时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封公子的双腿竟然全好了,而且封公子还挺高的,简直跟咱们二公子的个头不分上下。姑娘,你莫不是在当时只顾着看封公子,忽略了他双腿的事情吧?他那双腿多明显呐,你怎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忽略了呢?”
听着珞梅的念叨,顾言熙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今早在见到封亦辰时自己的情形;当时的她可不就被封亦辰迷的七晕八素,哪里还有精力去惦记他那双腿就这样站起来会不会不妥?毕竟,这可是青天白日之下,东院上下虽说都是他的心腹,可是她的身边不是还带着珞梅吗?虽然珞梅是她贴心的人,可是以封亦辰谨慎的性格,让他今天在珞梅面前破了功,还真是少见的很。
可见当时,情绪激动的人不仅仅只有她一人,想必封亦辰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心底也是汹涌澎湃,所以连往日的谨慎和小心都被他抛到脑后了。
顾言熙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看着珞梅道:“既然你已经看见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封亦辰的双腿的确是已经好了,只是他这个人向来比较神秘,又不喜欢被他人关注,所以这才一直隐瞒着;珞梅,你是我身边的人,对于他的事一般是瞒不住你的,其实我也愿意告诉你知道。只是,我告诉你是一回事,你可不能转身就将封亦辰双腿已经完好的消息给传出去,不然可是会给咱们顾府招惹麻烦的。”
珞梅立即表态道:“姑娘请放心,奴婢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绝对不会外出胡言乱语的。”
顾言熙摸了摸珞梅的头,相信她道:“我知道你是最听我话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安心的将你放在身边。”
珞梅腼腆一笑,说:“其实,奴婢看见封公子的双腿好了,在心里是真心替姑娘你开心呢。”
说着,珞梅就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继续同顾言熙推心置腹道:“奴婢知道姑娘心悦封公子,封公子也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出色男儿,只是自古以来,两个人走在一起,除了需要郎情妾意,还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一直不太喜欢封公子,就是嫌弃他双腿不能自立,担心会委屈了姑娘。眼下封公子的双腿既然好了,姑娘何不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夫人,也好能求得夫人的成全,不是吗?”
想到为自己操碎了心的母亲,顾言熙的心底就涌起五味杂陈的味道来:“其实我何尝不想将封亦辰的情况告诉给母亲,只是我也说了,封亦辰他的身份颇为神秘,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能让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所以就连母亲我也必须在某些时候隐瞒她一些事情。很多时候看着母亲在我面前念叨我的亲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因为我很清楚,我对母亲口中所提的哪家公子或者是哪家世子都没什么兴趣,在我的心中早已住着一个人,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但这些话我又不能说给母亲听,只能假意应付着,诓骗着她。每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十分愧对母亲,她将我看成眼珠子般疼爱着,可我呢?可对她存了二心。”
珞梅安慰着情绪低落的姑娘,说:“如果夫人知道姑娘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奴婢相信夫人一定会体谅姑娘的,所以姑娘,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顾言熙苦笑一声看向珞梅,她当然知道她的母亲会体谅她,哪怕她真的做了错事,母亲都会原谅她;只是,父母双亲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自责。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渴望封亦辰此次离京能够马到成功,希望他的计划,他的大业都能顺顺利利;因为,接下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走的每一步,都跟他们二人的未来密不可分。
顾言熙不会忘记封亦辰对她的承诺,而她也相信,一旦封亦辰找回属于他的真正身份,母亲和父亲也定会接纳他的。
故而,情绪低落的顾言熙很快就又重新振作起来,看向关心她的珞梅,说:“关于我的亲事封亦辰和我都已经有了安排,相信过不了多久,母亲就会改变她对封亦辰的看法;至于到时候封亦辰的真正身份和这段时间我一直隐瞒她的事,我也会据实向母亲告知的,到时候不管母亲是真的生气也好,还是只是想要跟我耍一耍脾气,我都会全部接受的。因为连珞梅你都知道,母亲最是疼爱我,她是绝对不会真的气恼我的;但隐瞒了她毕竟是我的错,到时候被她用白眼剜几眼恐怕是躲不了的。”
珞梅见姑娘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也算是在心里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道:“其实奴婢一点都不担心夫人是否会真的气恼姑娘,因为奴婢最是清楚就算到时候夫人真的会因为姑娘的隐瞒而动火,到时候老爷和二公子也会站出来为姑娘你说情的。姑娘的身边有这么多帮手,夫人就算是想要动气,恐怕也动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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