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将妹妹邀请来参加吟诗会,本是女儿家的小聚,该是欢欢喜喜才是,可没想到却在吟诗会上惹得妹妹和吕府的四姑娘心情不愉;而今,我父亲在知道这件事之后,重重的责罚了珊儿,还请妹妹能够摒弃前嫌,不要将珊儿不懂事的行为真的记在心上。”
说着,孙寒霜就低头看了眼自己,又道:“说到底这件事都是我孙家的不是,我本该亲自去妹妹府上赔礼道歉才是,但妹妹你也看见了,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还未前往府中寻找妹妹亲自道歉,就自己先病倒了,眼下更是拖累的妹妹来探望我,真真是让我无颜面对妹妹待我的真心呐。”
顾言熙就知道孙寒霜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只要自己稍有提示,她就能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
而今,看着孙寒霜主动提起孙月珊,顾言熙眼底的满意之色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冲着孙寒霜道:“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就算是再糊涂也知道,在吟诗会上到底是谁对我和盈盈出言不逊,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牵连无辜之人的糊涂之辈。既然眼下姐姐提起这件事,那我就跟着姐姐说上一嘴子,权当是我们姐妹二人用来打发时间的聊天了。”
顾言熙轻轻地吸了口气,明亮的眸子看着一点就通的孙寒霜,继续道:“实不相瞒寒霜姐姐,对于你那个庶出的妹妹我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至于原因是什么,想必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是为什么。在未跟姐姐深交之前,我一直听他人说孙府是清贵之家、书香世家,哪怕是一个烧火的丫鬟都能念两句诗词来,这样的清流人家在京城也是不多见的;所以我才会在收到了贵府送来的请帖之后,来到了府上举办的吟诗会上,只是没想到,我这一来却撞见了别样的风景,也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做‘他人言不可全信’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寒霜羞臊的一张脸都要变的通红起来,但同时也印证了她的猜想,那就是那个吕府的四姑娘才不是真正难以对付的,真正让人吃不消的是眼前这个处事待人都先笑三分的顾府三姑娘。她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绵里藏针了,难怪这位顾府的三姑娘能够在京城里吃的这么开,能够成为顾府上下人人呵护的掌上明珠,此人当真是聪明,令人不敢小觑。
孙寒霜收起对顾言熙的敬佩之情,在拿出帕子捂着嘴角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后,就慢慢开口道:“三姑娘的一番话的确是有着振聋发聩之力,都怪我这些年来对珊儿的束缚不够,这才让她在吟诗会上闯下这么大祸,不仅给孙府带来了负面影响,还让三姑娘和吕四姑娘心情不爽,说到底,我身上的责任不可推卸。”
顾言熙看着孙寒霜,知道她说的这些话是发自肺腑的,只是眼下,她对孙寒霜的道歉一点兴趣都没有,今日她来孙府,关键就是想要看一看孙寒霜的态度。
据庄璃的汇报,眼下孙府的后宅几乎已经被孙寒霜一手掌控,芸姨娘被送走,孙月珊被软禁,至于孙寒霜的亲生母亲则是依然待在院中的小佛堂里诵经礼佛,丝毫没有接手管理孙府的意思,看样子是打算着将后院的一应事务都交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打理了。
就表面来看,孙府的后续发展是照着比较理想的方向发展的,可是顾言熙太了解孙月珊的性格了,此女不仅心狠手辣,而且韧性极强,根本就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打趴下去的对手,要不然孙月珊也不会在上辈子成为全城的笑柄之后,还能成功被抬进了清平侯府,从一个小小的侍妾成长为一个可以威胁侯府世子妃的存在对手。
顾言熙活了这两世,每每在想起孙月珊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可唯独孙月珊身上的韧性却是让她不得不敬佩;这样一个轻易不向命运屈服的女人,若是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到正途上,顾言熙相信,以孙月珊的能耐一定会成为一个相对来说了不起的女性;可偏偏这个女人是个天生就喜欢走邪路的人,面对这样的人,若是轻敌或者是不打起精神来,到最后倒霉的一定会是自己。
所以,顾言熙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试探孙寒霜的真正心思,探明白孙寒霜现在对孙月珊的真实想法,因为她很清楚,那个上辈子改变孙寒霜命运的落魄书生还未出现,若那个书生真的可能跟孙月珊有关联的话,恐怕现在孙寒霜的境遇可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这般安稳太平。
“寒霜姐姐就不必再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了。”顾言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孙寒霜,道:“你我都是从府邸后院长大的孩子,其实很多情况,姐姐不用多说,我都能够明白,也能够理解。有关于姐姐的歉意,我和盈盈也收到了,姐姐大可不必再三道歉。说句比较严厉一点的话,如果真的想要道歉的话,那么那个该道歉的人也不是姐姐你,你说是不是?”
孙寒霜道:“我知道,于情于理都应该让珊儿来向三姑娘道歉的,可是现在珊儿受到了责罚,已经被软禁在她的院子里日日反省,没有父亲的允许,她连院子的门都踏不出来,自然也无法亲自来向三姑娘赔罪的,所以,这一切也只能由我这个亲姐姐来代劳了。”
顾言熙笑着看向孙寒霜,语气中带着感慨:“寒霜姐姐和令妹的亲昵关系还真是让人羡慕呢,只是眼下我比较好奇的是,我能看的出来,令妹是个十分有傲性的人,如今她被软禁,又被父亲和亲姐姐责罚,也不知她这心里是否真的能够接收到寒霜姐姐你的一片苦心呢?!”
说到这里,顾言熙就用眼尾朝着孙寒霜淡淡的扫过去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让她立刻就捕捉到孙寒霜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之色,看来她今天还真的没有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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