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熙有珞梅和小葵带着很快就回到了芙蓉院,看着院中闪烁在窗纸上的暖暖光火,这才觉得整颗心在这个时候平静下来。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珞梅将头上的头饰拿下,就在顾言熙眯着眼睛难得放松下来静静的歇神的时候,从身后隐隐传出来的啜泣声立刻就吸引了她的注意,睁开眼睛一看,竟在铜镜里看见珞梅顶着一张哭花的小脸,泪水涟涟的一边哭着一边还在为她疏通着头发。
“这好好地,怎么就哭起来了?”
顾言熙赶紧站起来将珞梅拉到一边,掏出帕子为她擦拭着眼泪:“莫不是你还在担心母亲的话?害怕她责罚与你?真是个傻丫头,有我护着你,就算母亲真的要罚你,我也会为你说情的。”
珞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已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姑娘,奴婢、……奴婢、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让姑娘身处危险之中,这都是奴婢的过错,还请姑娘不要再袒护奴婢了,让奴婢去领罚吧,这样奴婢的心里还好受一些。”
顾言熙‘噗嗤’一声笑了:“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哪有自己求着去领罚的?!珞梅,你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丫头,我最是了解你的性格与心性,我知道我被坏人绑走,这对你来说也是极大地煎熬与痛苦,如果可以,你甚至都愿意替我去受这罪是不是?”
珞梅不住的点着头。
顾言熙继续道:“既然我都知道你在心里如此自责懊悔,我若是再责罚与你,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主子当的不够体贴?再说了,你我相伴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感情却胜似姐妹,我若因为自己被绑而迁怒与你,哪里还值得你一片真心对待?好了傻丫头,快快起来吧,地上凉,跪的时间久了腿会不舒服的。”
珞梅摇着头不肯起来,道:“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万万不敢奢望成为姑娘的姐妹的。奴婢是真的后悔极了,白日里眼睁睁的看着姑娘被人迷晕带走,奴婢却没有办法上前相救,奴婢在那一刻真的是恨不能死了才好。”
亲耳听见珞梅说出一个‘死’字,立刻就让顾言熙心惊肉跳起来;因为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上辈子珞梅为了保护自己被人打死的惨状,那一刻,她的眼前都是一片血色,心如死灰、状如死态;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上就连最后疼爱她的人都走了,从今往后她真的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了。
而今,看着珞梅又说出这种话,无疑是刺痛了顾言熙那根最敏锐脆弱的神经,一下就将跪在地上的珞梅紧紧地抱入怀中,用力的抱着这具还带着温热的身体,眼神里带着紧张与害怕,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不让你们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珞梅察觉到顾言熙的怪异,忙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轻声的唤:“姑娘,你怎么了?”
“哎呦!我的姑娘嗳!好端端的你怎么跪在地上了?快点起来,小心膝盖给跪破了。”端着温水进来为顾言熙洁面的小葵在走进房间后,看见顾言熙的动作,就忙放下手中的盆子,一惊一乍的冲了过来,欲要将顾言熙搀扶起来。
顾言熙在听到小葵的声音后这才回过神,然后顺着小葵的搀扶也一并将珞梅扶起来,看着身边这两个最得人心的小丫头,压下心底的那丝恐惧,再次展露笑容,道:“好了好了!咱们都不多说了,反正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今天晚上之后,常贵妃再也不会使坏,也没有人敢再派人来绑架我了。”
小葵并不知前面顾言熙和珞梅之间已经发展了一幕,性格活泼的她立刻就接过顾言熙的话,说着:“还是姑娘说的对,经过今晚之后,再无宫里人来害我们了;姑娘,你是不知道,在你不见的那几个时辰里,我和珞梅姐都快要着急坏了,尤其是珞梅姐,若是再找不到你,她恐怕会从护国寺最高的那座山峰上跳下去。”
小葵虽然说的夸张,但是顾言熙知道,珞梅是真的会这么做的人;看着哭红了眼睛的小姑娘,顾言熙真的是有无限的心疼与疼爱,她重生之后,一直都在想办法保护身边的亲人,想要将上辈子缺失的遗憾都一并弥补起来,只是在她找回亲人、找回亲情的时候,却没有将太多的精力分给身边这么从始至终都忠心耿耿的小丫鬟,这要她在心中反倒是平添了几分愧疚。
“珞梅,我知道你对我的忠心,也知道在你的心里将我看的有多重要;曾经的我做过许多的错事,也看错过许多的人,直到经历了剥皮抽筋般的疼痛之后才幡然醒悟,而在醒悟之后我感激身边的一切;感谢那些我深爱的和爱着我的人依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陪伴在我的身边。而你珞梅,也是属于我深爱着的人,亦是我要保护的人;所以不管以后我们主仆之间还要经历什么,我都要你看重自己、护好自己,不要因为我而轻贱了你的生命。”
顾言熙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她真正想要告诉珞梅的是,不要因为保护她这个主子而牺牲自己只有一次的生命;只是这些话在这个时候说给珞梅听可能会吓着这胆小的小丫头,所以顾言熙才选择了一种珞梅可能会明白的方式告诉她。
只是这小丫头向来就是个憨厚的,在听见顾言熙的这番话后,竟是怔怔的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探了探顾言熙温热的额头,关心道:“姑娘,你这没发热啊,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看着珞梅那双通透的眼睛,顾言熙再次忍俊不禁的笑出声音来,然后就一把再将珞梅抱住,眼角都快沁出晶莹的泪花。
是啊!在这房间里的只有她一人是重生过来的,珞梅这般实心眼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正能听懂她话里的弦外之音?
罢了!小姑娘傻人有傻福,以后她这个当主子的多多的照拂着她,关心着她,保护着她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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