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着不敢相信的唐馨,顾言熙苦涩一笑,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那二姐姐是个十分胆小怯懦的人,一个看上去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人,怎么敢杀人呢?你是不是在心里有这个疑问?”
唐馨看着顾言熙,道:“你跟你的二姐姐素日里不是关系十分要好吗?为什么她要杀你?是不是你弄错了什么?在我的印象里,顾言玲可是连一句话都不敢大声说出来的人,当日在雪海盛宴上,就是她六神无主、慌乱无章,这才差点被长公主殿下责罚,若不是你在那个时候站了出来保护她,恐怕她的那条命早就没了。你们的姐妹之情如此深,你又对她那般的好,她为什么会对你做出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这些问题虽然是唐馨问着她的,可是顾言熙在这段时间里,却是不断的在拿这些问题问着自己;对呀!她和二姐姐之间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甚至有的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她害了二姐姐?
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的带着二姐姐去参加雪海盛宴,二姐姐就不会在随她出门的时候撞见了封亦辰,只要不碰见封亦辰,二姐姐就不会丢了心,也不会失去该有的良善。
她的二姐姐本就是可怜的女子,从小因是庶女的关系受尽了白眼与苛待,这样的人不该有这样的下场;她应该跟上辈子一样,拥有一个真心深爱着她的丈夫,有一个专属于她自己的家,她该儿女环绕,生活幸福才是。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她的重生,她的一些改变而发生了变动;她不仅葬送了二姐姐的幸福之路,还亲手葬送了专属于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
午夜梦回,她已经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第几次后悔了,可是,再多的后悔也换不来失去的一切;过去发生过的悲剧,永远都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来过。
顾言熙替唐馨整理着耳边的鬓发,声音温柔中带着点点的痛苦之色,道:“我跟我二姐姐的感情就像是你跟李柔的感情是一样的,像我们这种人,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巴心巴肝的对那个好,就算是到最后那个人深深地伤害了我们,在我们的心里还是会为那个人留下一席之地。我到现在都记得在我被救上来后,身边的所有人都想要二姐姐死,让她的死来来忏悔,来向我告罪;可是,看着神情落寞,眼神里明明害怕却还要装作凶狠坚强的二姐姐,我就狠不下心来,更没办法要了她的命来泄我心头的愤。”
“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像如今的你?明明被伤害的那个人是我们自己,可我们却将所有的伤痛于罪孽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反而将那个本该最恨的人悄悄地藏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忘了她,但却发现,这比恨她更加要我们难过。”
唐馨看着这样的顾言熙,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真正可以吐露心事的知心人,原本晦暗的眼睛在此刻渐渐闪出光泽来,看向她,问:“娇娇你是怎么挺过来的?现在,你是不是已经能将她放下了?”
放下了吗?
其实连顾言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放下。
“在我的心里不管二姐姐曾经对我做过什么错事坏事,我都在一个角落中珍藏着有关于她的一份美好;我没有逼着去忘记她,也没有逼着自己去原谅她,我只是告诉自己,我与她的姐妹之情从她在决定要害我的时候就已经断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二人就踏上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她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也不会再跟她有交集,但在想起她的时候,我希望她是幸福的、简单的活着便好。”
唐馨喃喃的重复着顾言熙的话:“两条不一样的路,彼此再也不会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
顾言熙抓紧了唐馨的手,继续说:“馨馨,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将李柔当成亲姐姐来看待,所以在她伤害你的时候,你连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在她伤害过你后,留在你心里的伤痕始终无法痊愈。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灵丹妙药’来救你、帮你,但是我有一句话想要对你说;那就是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请你看一看你身边真正爱着你、疼着你的人,他们正在为你如今这虚弱憔悴的模样担心、伤心不已。”
顾言熙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顿了顿,想到了一个人,“你不会以为我今日是凑巧来找你的吧?其实是你的哥哥找到了我大哥,希望我能够来陪着你说说话。馨馨,你的兄长是个很温和宽厚的男儿,金吾卫的事情那么多,他又是那般忙碌,可就算他在繁忙,他都要抽出时间来想办法保护呵护你这个小妹。你看,在你的身边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你何必要将自己的心放在那个不该放的人身上,而忽略了真正该被你珍爱的人呢?”
“你刚才问我是怎么挺过来的,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怎么挺,因为在我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时候,有一个我很喜欢的人陪在我的身边,他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让我不要为不该珍惜的人落泪,因为我的眼泪会砸在真正爱我的人的心口上。就是这句话,将我深深地救赎,让我意识到原来还有人渴望看到我的笑容,希望我不要深陷泥沼,早日重新振作起来。”
重新振作!
唐馨慢慢放开顾言熙的手,虽然此时她的表情依旧是带着一点枯萎的,可是顾言熙好像听到了冰裂春来的声音。
“原来我现在需要的不是悲伤,不是为失去的那份姐妹之情而伤感受伤,而是要为了那些爱我的亲人们重新站起来。”
说着,唐馨就猛然扭过头看向顾言熙,“娇娇,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过去一切不复回,是我自己始终念念不忘,这才生生的折磨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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