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眨着沾着眼泪的眼睫,不明白的看向顾言熙。
顾言熙耐心解释着:“娘,我知道我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有些不太适合,但是娘,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二叔的身上,而是发生在姨母的身上,你又该如何处理?”
林氏被顾言熙的话说的心惊肉跳,忙捂着心口不悦的看着这个胡言乱语的孩子:“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你姨母那可是为娘的亲妹妹,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而且这些年你姨母虽然远嫁桐城,可是每年你过生辰她都会精心备好礼物差人送来给你。你这孩子,居然这样说你姨母,真是越大越不知事情轻重。”
看着娘亲真的生气了,顾言熙赶紧哄着:“娘,我只是随口打了这么一个比方,你又何必当真了呢?瞧你,刚才伤心痛哭,现在又对着我瞪眼睛,你还是不是我那个温柔慈爱的娘亲了。”
“我当然是你娘了,正是因为是你娘,才要好好地管教你。”林氏拉上顾言熙放在自己膝头上的手,道:“娇娇,为娘的知道你聪明伶俐,但是,你拿你姨母跟你二叔比较,那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看看你二叔那丧心病狂的样子,能跟你姨母相比吗?所以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都不要再说了,要是让我再听见,可不会轻饶了你。”
顾言熙缩了缩脑袋,任由林氏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门,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娘亲:“娘,你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拿姨母跟二叔相比,而是想让你站在父亲的角度好好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顾言熙说:“你在心里埋怨父亲对待二叔优柔寡断,可是你有没有体会父亲的心情呢?他和二叔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从小就失去了亲生母亲的照顾与庇佑,可以这么说,他们二人是在彼此的依靠和支撑中一起长大的亲兄弟,这份感情任由谁都无法取代,何况我听说祖母在辞世之前,曾拉着父亲的手再三叮嘱他要让他好生照料二叔,这是嘱托也是遗愿,父亲是个大孝子,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做?”
林氏被女儿的话问住,表情怔忪的看着顾言熙。
顾言熙见母亲的态度略有松动,继续再接再厉道:“其实父亲也十分难办,在他的心里何尝又不怪罪二叔呢?他从小疼爱着长大的弟弟,到最后却要费尽心思的要他的性命,他心里的伤口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还要深;可是这些他都不能说出来,只能自己扛着。此时,若是连母亲你都在心里怪罪着他,那他岂不是更可怜了?”
林氏听着顾言熙的话,想到了这几日她在丈夫面前没多少好脸色,而丈夫对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不禁有些后悔;可是,她生气也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夫君啊,看着他伤成这样,病成这样,她一个弱女子都恨不能站出来替他扛下一切的灾痛。
她埋怨丈夫走到这一步还在袒护那个狼心狗肺的小叔,何尝不是在心里为他叫屈?为他心疼着?
“娇娇你说的这些娘亲都能听的进去,也能够明白,可是,看着你爹被害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要我对那个害我丈夫的人心存宽厚吗?如果真要我这么做,那我是万万做不来的。”林氏别过头,她虽然心疼丈夫,但是她也有她的坚持。
顾言熙看着娘亲执着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娘,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原谅二叔,而是要你跟爹爹的感情赶紧恢复如初,多多体谅他、理解他,不要再在心里怪罪着他,冷待着他;你也知道在爹爹的心里可是最看重你的,平常时间里,你噘着嘴他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眼下你时常对他冷脸,这要他如何撑得下去?”
“再说了,眼下爹爹是病人,你何须跟一个病人一般见识?你若是主动跟他说几句话,他的心情也会好起来,这心情一好病情和伤情自然也就好的更快了。”说着,顾言熙就轻轻地用自己的身子撞了下娘亲,语气中带着几分柔软的撒娇,“娘,我可是听说了,这中毒非同儿戏,必须要小心调理将养才行,这次爹爹的身体若是养不好,将来可是会留下病根的;你是要与爹爹白头到老的人,总不好看着他在年纪大了之后,身上留下什么不好的祸根吧。”
顾言熙的这番话带着几分哄又带着几分吓,果然一下就将林氏给镇住了。
“我的儿,你说的这些话可是真的?你爹的身体可能会留下病根?”
顾言熙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母亲着急的神色,并不像那样急于安抚她,而是将话说的模棱两可些:“这些话也是文大夫告诉我的,他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地调养父亲的身体,不然将来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娘,虽说二叔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但是爹爹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身为他的亲人,一定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万万不能因为小事而坏了大事,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娇娇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是娘糊涂了,居然在这个时候钻起了牛角尖。”林氏急切的说着,此时的她当真是恨不能将丈夫捧在手心里小心的照顾着:“你这孩子,既然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若是我知道这段时间的恢复对你父亲来说这么重要,我也不会使小性子跟他斗气。”
顾言熙笑着哄娘亲:“是我错了,娘你也别生气;等回头爹爹回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林氏娇嗔着瞪了眼顾言熙:“我与你父亲夫妻这么多年,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应付吧;只是你这孩子古灵精怪的,真是让娘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看着母亲总算是被自己给哄好了,顾言熙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但是,为了能让母亲安心,她还是稍稍向她透露了一句:“至于被娘亲你看为洪水猛兽的二叔,你放心,我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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