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轩语气中的怨气那么明显,就算是再木讷的人也能看出此刻他对顾言玲的袒护和同情。
一直以来他都听顾言熙说,她这个轩哥哥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只是偶尔有的时候会拎不清事情,起初在听到她这样的评价时,他还觉得是这丫头多想乱想了,因为他对顾言轩也是认识的,知道顾慎虽然混不是个东西,可生出来的这个儿子勉强还算合格。
可现在看来,终究是他太高估顾言轩了;娇娇说的没错,顾言轩此人虽说还算良善,可却判断混乱,很容易感情用事;就比如说眼下,在他听了这些事情之后,还一味的袒护着顾言玲,他承认顾言玲有同情之处,可是,若是不明就里的随意袒护这根帮凶又有什么区别?
难怪在当日他会糊涂的做出替生母顶罪的决定,看来此人,真是空有一腔善意,实则却没有多少脑子;难怪顾谨要他出京历练,这样的人若是走上仕途,真的是让人堪忧。
在看清楚顾言轩之后,封亦辰就将许多话悄悄地咽了下去。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这人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一些事情,那他也没必要跳出来费心费力的来拯救他的某些观念;说到底,顾府如何?顾家的人又如何跟他又有多大的关系?从头到尾,他只在乎顾言熙一人,若不是为了她,他又怎么可能抽空坐在这里同这个糊涂之人说这么多话?
封亦辰在将顾言轩淡淡的扫了一眼后,就再次打开书,对伺候在一边的墨影道:“带大公子去二姑娘那边吧,就说我已同意让二姑娘随大公子一起离开。”
墨影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的,也知道主子的安排,眼下见主子未将已经安排好的计划告诉大公子,就知道在主子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计较。
故而,也不多言,在领了命令之后就带着顾言轩离开了。
只是,在顾言轩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那坐在轮椅上安静看书的年轻男子,出声问:“我承认,论容貌阿玲的确是比不上三妹妹,论身份,她也不是三妹妹的对手;就是因为这些原因,你才拒绝阿玲的吗?”
封亦辰头也不抬,声音幽幽道:“我若真心爱一个人,无论她的相貌如何,不管她的出身是否高贵,我都会将她视若珍宝般的呵护在心间,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听到这个答案,顾言轩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又轻笑一声,说道:“但愿是这样的吧。”
在说完这句话后,顾言轩就在墨影的带领下前去找顾言玲,自然不知在他转身的瞬间,埋头看书的封亦辰却是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虽说封亦辰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几乎要人猜不到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若熟悉的人陪伴在他身边立刻就能察觉到,此时他的心情是微妙的,眼神里的不喜与厌恶也十分明显。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某些事情上他要跟顾言熙产生分歧了。
对待顾言轩,他已经无法将他看成是一个透明人,此人,已经让他生出不喜之情。
自从湘姨娘骤然离世后,顾言玲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几乎甚少出去见人;除了每日吃着下人们送来的餐食,她几乎也很少开口说话;整个人显得比以前还要阴沉,一双眼睛在看向他人时,也常常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意,让人不敢对她过于靠近。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顾言熙一辈子关在这里的时候,没想到顾言轩的出现着实让她出乎意料。
顾言轩上次见顾言玲也不过是在数日之前,他还记得那时的她娇艳明媚,还曾用甜糯的嗓音喊着她‘大哥’;没想到时光匆匆,再次相逢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且,看着一人坐在房中看向他的顾言玲,他除了心疼他这个妹妹之外,隐隐间,他还觉得有些陌生。
墨影奉命对顾言玲说道:“二姑娘,我家公子已经同意你随大公子一起离开,从今往后,只要你不再踏入京城,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家公子都会既往不咎。”
看着身为封亦辰贴身心腹的墨影,顾言玲如死水般的眼瞳在这一刻闪了闪,扶着桌沿站了起来,道:“他要将我撵走?这是顾言熙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墨影瞅着几乎是瘦了一大圈的顾言玲,语气清冷道:“二姑娘,你要知道以你往日做下的那些错事,若是将你交到官府里,你的将来也就毁了。我家公子也是看在湘姨娘和三姑娘求情的份上,这才决定给你一份宽容,放你一条出路。希望你将来能够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要再犯这种糊涂的错误了。”
“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呵呵呵呵……”两行眼泪倏然从眼角滑落,顾言玲讥讽的重复着墨影的话,陡然变了脸色,冲着他大吼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欺负压迫到如此境地?是,我是害了顾言熙两次,可若不是她一次次的逼我,我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吗?现在连姨娘都被她害死了,我的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她还要将我撵出京城才肯罢休吗?!”
说到这里,顾言玲就冲了上来,紧紧地抓住墨影的衣领大力的摇晃着:“我要见封公子!我要见封公子!我要向他解释清楚,在这个世上我才是那个最爱他的人,顾言熙根本就不似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单纯,不管是在顾府还是在雪海盛宴上,都有她的阴谋诡计。她是个很可怕的人,我不能让她这样的人接触到封公子,害了封公子!”
看着扬起一张苍白的脸冲着自己大喊大叫的顾言玲,墨影拧着眉头用力的抓住她的手,手上使劲儿迫使她不得不松开他的衣领。
顾言轩站在一边看到这一幕,生怕墨影伤了她,赶紧上前从后面将她抱住,稳定着她的情绪:“阿玲,你冷静一些!不要冲动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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