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

目送这两辆放在寸土寸金的香港也足以令普通百姓咋舌的豪车，李云道才从拐角处缓缓现身。老者姓霍名晋亨，放在遍地富豪的半山也是多数人只可远观的一线富豪，旗下产业涉足各行各业，曾有港媒戏称，开着车在香港转了一大圈，最后发现自己居然还踩在姓霍的土地上。事实上，从地产到金融再到通信，霍家无不涉足。就连香港****上正当红的几位座馆，人前人后，只要提及见了霍家家主，无一不亲切地以“老爷子”三字相称，给足了相当份量的尊重。
“怎么，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心里头默念什么‘王候将相宁有种乎’！”身后突然传来毛浪中气十足的声音，看他满头大汗，似乎也是刚刚才做完了运动。
“有钱不是坏事，但很多时候未必是件好事。”李云道打机锋般笑了笑，“咱俩似乎起得早了些，这个时间，那些散货的铁定都在梦里呢。”
毛浪笑着拍了拍李云道的肩膀：“你跟我一样，天生忙活的命。不把自己弄得跟上了发条似的，就浑身不舒坦。给，接下来得用这个，否则太不方便了。”毛浪递上来一只造型简朴的诺基亚手机，“最老的款式，却最为实用，香港的不记名太空卡，加上这种老爷机，不怕黑客不怕木马，不怕被人窃听。”
李云道接过那只近些年已经差不多被视为古董的诺基亚直板手机，熟练地打开，听到熟悉的开机音，笑道：“我之前用过一款同样的手机，很好用。”
两人约定了晚上见面的时间，便各自分开。李云道先找了一家路边小店解决了温饱问题，而后在小店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一份标注详细的香港地图。然后公交转地铁，地铁转公交，一天时间便当香港的交通跟线大致摸了个透。待到傍晚，从地铁站出来，才接到毛浪的电话：“晚上催销时间有变，提前一个小时，我还在半山，你先去，有情况随时联络。”
放下手机李云道看了看时间，离傍晚七点还差半个小时，步行去燕京百货时间应该差不了太多。燕京百货也是97年香港回归后，霍家大公子只身北上赴京后引进港岛的大陆品牌，短短四年时间，港股市场上又出现了一只股价一跃千里的股票--燕京实业。霍家拥有燕京实业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其余的股东均是大陆北方的数家不算太知名的企业。在港岛一呼百应的霍家为何会跟几个不知名的公司合作，这其中的错综复杂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商业范畴。
燕京百货地处香港铜锣湾，李云道远远地就看到那幢在高楼林立的现代化都市唯一一个不众不同的大楼。楼体呈现褐红色，朝东南的一面一色的玻璃幕墙，楼侧干挂石材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霓虹大字--“燕京百货”。此时正是傍晚顾客最多的时份，李云道跟随着人流涌入燕京百货。一楼内部广场上正在举办一个类似于青年主持人选拔的活动，吸引了不少顾客驻足，就连二楼的扶手栏杆上，也趴着不少人兴致饶饶地看着场中的海选比赛。
李云道的目光从身边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却也发现任何异常，而后干脆在人群背后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长椅坐了下来，但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索。
约定好的碰头人一直没有露面。李云道没有露出任何一丁点的焦虑情绪，相反悠闲地掏出手机--这款诺基亚里面内置着一款贪吃蛇游戏，李云道曾经用同款手机创造过全通关的纪录，这一点就连平时常以游戏达人自居的小双秦琼玖也自叹不足。李云道自得其乐地打到第十八关，手机屏幕上的贪吃蛇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屏幕时，眼前突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李云道吓了一跳，手一抖，贪吃蛇撞在屏幕边缘上，游戏结束。
李云道也不懊恼，抬头看一个扎着两个冲天小辫的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手中的手机。小家伙约摸四五岁的模样，粉嘟嘟的小脸蛋上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粉色的小公主裙和粉色的小皮鞋衬托着小家伙藕段般的小胳膊小腿，看上去像是从卡通片里走出来混血洋娃娃。
“你手机里的游戏看上去很好玩，我也想玩。”洋娃娃扑闪着大眼睛，盯着李云道，开口居然便是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
李云道觉得小萝莉很可爱，很干脆地将手机递给了洋娃娃：“给！”
洋娃娃歪着脑袋打量着李云道，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玩游戏很棒的叔叔居然会这么友好。
“你是坏人吗？”小萝莉歪着脑袋，很认真地看着李云道。
“我？”李云道失笑，小丫头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琢磨了一下，李云道才道，“这么说吧，对你来说，我是个好人。”
洋娃娃皱了皱眉，似乎在做很强烈的思想斗争：“可是露西不让我跟陌生人玩。”
李云道哭笑不得，只好伸手道：“你好，我是李云道。”
洋娃娃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重复着李云道的名字，然后居然大大方方地伸手跟李云道的手指握了握：“你好，我叫克莱尔，我今年四岁半。”
李云道觉得小家伙很逗，于是顺着她的话往下笑着道：“我今年三十。”
自称克莱尔的洋娃娃接过李云道的手机，一下子蹦坐到李云道身边的长椅上，熟练地打开贪吃蛇游戏，很快就兴致勃勃进入了“战斗”状态。
李云道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透明扶梯旁的巨大电子钟，已经超过交货时间一刻钟了，对方还是没有现身。
突然小萝莉手上的手机响了，小家伙噘嘴幽怨地看了李云道一眼，恋恋不舍地将手机递还回来，鼓嘴作生气状。
李云道接通电话，里面没人说话，但却能听到有人在喧哗，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
李云道猛地转头，手机里的喧哗声竟不远处娱乐海选的音乐声是一致的。李云道眼力极好，很快就锁定两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一人在打电话，另外一人的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着。
怎么变成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