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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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门外传来喜眉的声音：“该起床啦，主院那边已经亮灯了。”
也就是说，穆老夫人已经起身。
田幼薇一个激灵，翻身下床，冲到镜台旁抓了两把头发，叫喜眉：“快进来！”
喜眉抿着嘴笑，端了热水进来：“奴婢先给三奶奶梳头。”
田幼薇听着这称呼，只觉得怪怪的，前世她嫁给邵璟之后，家里的下人要么叫她主母，要么叫她姑娘，三奶奶这个称呼，真是不习惯。
邵璟最是知道她，见她一挑眉头，就道：“我在这里行三，你不叫三奶奶，那是要叫什么？”
田幼薇此时看他什么都好，戏谑地道：“叫阿姐。”
“想得美。”邵璟瞟她一眼，喜滋滋地自己洗面梳头去了，他在宫中都是自己打理私事，做起来又快又熟练，把自己收拾妥当，还给田幼薇弄好了净面漱口的热水。
田幼薇也是个利索的，很快收拾妥当，与邵璟一同赶往主院。
主院灯火辉煌，安静得很，偶有穆老夫人低低的咳嗽声传来。
邵璟走到门前，沉声道：“祖母，孙儿孙媳与您请安。”
穆老夫人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来得到早，进来吧。”
小丫头打起帘子，二人一同入内，只见穆老夫人已然梳洗完毕，穿得规规整整的坐在榻上，亲切地看着他们笑：“我让她们告诉你们，累了好几天，不必起得太早，没人和你们说？”
“兴许是太忙了罢。”田幼薇和邵璟还真没听谁说过这话，不过即便就是有人传话，他们也不敢晚起，只会当做是客气。
穆老夫人也未过多纠缠这个话题，只道：“还习惯吧？”
田幼薇知道这是问自己，忙上前福了一福：“挺好的。屋里也暖和。”
穆老夫人点点头，叫她上前去，执着她的手眯了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虽是年轻，不可不养生，午后小睡片刻歇一歇。你上头没有公婆，你二叔父和二婶娘自有他们的儿子儿媳伺奉，你可自在些，闲了，就来与我说说闲话。”
“是。”田幼薇松了口气，穆二先生和小穆夫人不要她伺奉，日常只需招呼老夫人一个，轻松许多。
“你也没小姑要招呼，可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阿璟身上，你们年龄都不小了，早些养个孩儿，开枝散叶……眼看就是年节，各种宴请很多，你就跟在我身边，我带你认识各府女眷。”
穆老夫人絮絮叨叨的，真正如同亲祖母关心交待自家小辈，田幼薇和邵璟都安静听着，偶尔乖巧地应一声“是”。
穆老夫人叫雅歌：“去看看老二他们怎么还没来，这新媳妇等着和他们见了礼，还要去厨房做羹汤。”
雅歌笑着应了是，出了门却不去催穆二先生夫妇，而是去了厨房看厨娘有没有做好相关准备。
这边，穆老夫人把下人尽数遣走，只留田幼薇和邵璟二人在面前，郑重地道：“你二人也算是风雨同舟多年，结成正果委实不易，再与我们做了一家人就更不容易。希望你们将我们当作真正的亲人，有难处受了委屈，务必说给我们知道，我们会给你们撑腰。做了错事，我也会不留情面地指出来，希望你们别觉着是为难。”
田幼薇和邵璟连忙道：“那是自然，祖母放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喜眉的问安声，是穆二先生一家来了。
穆老夫人也就止住话头，看向门口。
小穆夫人有些尴尬：“我们是想着让两个孩子多歇会儿，没想到来迟了，倒叫孩子们看了笑话。”
穆老夫人道：“不碍事，快来见礼，阿薇好去厨房。”
穆二先生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穆冲，次子穆准，幼子穆冰，都已成家立业，儿媳都来自书香门第，都能吟诗作词的那种，一家子文绉绉的。
见礼之后，便由穆冲的妻子方氏领了田幼薇去厨房。
方氏三十不到，长了两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特别甜，只是进门多年，已经养成了不苟言笑的性子。
她竭力想对田幼薇表示友善热情，却总是显得有些生硬。
田幼薇泰然处之，该笑就笑，该问就问，该闭嘴的时候也不多话，她注意到，方氏隐然松了一口气，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媳。
穆家的下人不多，厨房里就得一个厨娘和一个粗使婆子，这会儿二人都把灶烧上了，水也滚开，各种菜蔬都已备好，见方氏和田幼薇进去，就恭敬地问：“三奶奶想做什么呢？”
田幼薇道：“都有些什么食材？拿来我看。”
新妇洗手做羹汤供奉公婆，寻常人家是要做一家老小当天的早饭，但官宦富贵人家却不必如此，多是走个过场，做上那么一两道吃食就可以了。
厨娘想着田幼薇大概也就会做那么一两样，谁想看完备下的食材，田幼薇直接挽起袖子：“这一顿由我主厨，你们帮忙。”
厨娘和粗使婆子目瞪口呆，齐齐看向方氏。
方氏也是呆了，做穆家的媳妇总是要辛苦一些，平时经常要做针线活带孩子什么的，但做厨，烟熏火燎的，真是没有要求她们亲自做。
家中上上下下，从穆老夫人到穆冰的妻子，全都只会做那么两三样吃食，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包圆全家的饭菜。
“三弟妹，你不必如此辛劳，做上那么一两道菜就可以了。”方氏真心实意地劝告田幼薇：“虽然礼不可废，但我们家对厨艺并不是特别讲究。”
田幼薇笑道：“那行，我听大嫂的，挑着自己拿手的做几道。”
方氏松了一口气，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我帮你的忙吧。”
田幼薇拒绝了：“大嫂还有孩儿要照顾，您不必陪着我，自去忙您的。”
方氏确实放心不下自己的几个孩子，再三交待厨娘要配合好田幼薇，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走了。
田幼薇很自然地指挥起了厨娘和粗使婆子：“把火烧大些，五花肉切成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