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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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玉冰让苏韬失望了，这位美女县长完全不理会他的支持之言，也不对他近乎投靠的举动做出表示，似乎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苏韬又是失望又是恼恨，深深看她一眼，收回了目光。
其他几位常委陆续发言，都是没有保留的支持方青云。至于李睿、林乐文和戴鹏等列席会议的人，根本没有发言支持谁的资格，全程坐在墙边静听。
所有常委发言完毕后，方青云照例做出总结发言，他说：“从大家发言来看，支持无偿供地的还是多数，但玉冰同志的想法未必没有可取之处，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搞票数压制，而应该充分发扬民主精神。这样吧，我们先等蒋总那边新一轮的考察结果，她说会做出一份投资可行性报告，里面应该提到了对那块地的投资规划，包括建设周期、投资金额与预期收益等。我们看过那份报告后，再讨论要不要分润她的收益，如果要分润，又该分润多少，好不好？”
李睿非常诧异，原以为他会以他的意见作为最终决定当堂宣布，毫不留情的粉碎卜玉冰这次挑战，展示他作为县里最高领导的存在与肌肉，哪知道他居然照顾了卜玉冰的脸面，最后来了一个半妥协半接受，不知道他是从班子团结角度出发，特意给卜玉冰留点面子，免得闹得太僵，还是被卜玉冰之前那番功利的言语说动，也对能够分润到的利益动了心？抑或是他觉得卜玉冰背景太大不好惹，为免得罪她而被报复，便临时采取了绥靖手段？但不管怎么说，他这个表态非常高明，显出了他身为县委书记应有的城府与胸襟。
卜玉冰倒也不是非要众人支持自己的意见不可，眼见方青云做出让步，也就见好就收，语气淡淡地说：“可以，那就等下次开会再讨论吧。”
两位最高领导都这么说了，其他常委自然也不会有反对意见，于是本次常委会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众人纷纷散去。
李睿步行回到政府大院后，也没上楼，给马玉明打电话，让他下来陪自己去扶贫办调研。
扶贫办是各级扶贫开发领导小组下设的办公室，在有的地方是政府组成部门，有的地方却是政府直属机构。双河县扶贫办就属于双河县政府的直属机构，为参公事业单位，级别为正科级，在政府大院的后院办公。也因此，李睿走着过去就行了，完全不必让马玉明叫车。
等马玉明下来后，二人并肩走向后院，先是绕过前面主楼，再经过后院食堂，向北走上五十米，在走到政府家属楼之前，可以看到空地上有一排东西向的平房，那排平房就是县扶贫办的办公场所。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食堂还开着，后来不怎么赚钱，怎么干怎么赔，慢慢的也就关了，现在只留下这么一个叫法，还有那栋老破楼……”
在走到那排平房之前，马玉明为李睿简单介绍了下身后那座食堂的兴衰史。
李睿随口问道：“那栋老楼就一直闲着没有加以利用吗？”
马玉明连连点头，忽然看到那排平房最东边那间被扶贫办用作办公室的房子里走出一个五十出头的高大男子，忙扬手打招呼道：“老孙，快组织同志们出来欢迎李县长，李县长过来调研了。”
李睿做出到扶贫办调研的决定后，并未让马玉明通知扶贫办，因为他实在不喜欢迎来送往那一套，更不想看到对方排练好的一幕幕，就只想随便到扶贫办走走看看，再找个别干部谈谈话就得了。也因此，扶贫办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他今天突然跑过来调研。
那个老孙听到马玉明喊话，脸色大变，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上前迎接李睿，还是回去通知下属们，略一犹豫的当儿，李睿和马玉明已经走到他跟前。
马玉明为李睿介绍道：“李县长，这位是扶贫办的副主任之一孙鑫孙主任，他可是扶贫办的元老了……孙主任，还不快见过李县长。”
孙鑫回过神来，递出双手给李睿，语气恭敬的道：“李县长您好，我是孙鑫，欢迎您来我办调研。”
李睿一听马玉明的话就明白了，这个孙鑫没有后台，要不然也不会在扶贫办干成元老却还只是个副主任，点了下头，和他握手道：“我今天过来就是随便转转，你让同志们不用欢迎，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男子从左边一个房间里出来，他看到孙鑫正和李睿握手说话，旁边还站着马玉明，急忙凑上前来。
马玉明眼睛灵活之极，见他过来，介绍道：“李县长，这位是扶贫办的周大利周副主任，他是军中转业下来的，原先级别是正营级，转到咱们地方上降半级使用……周主任，李县长来你们扶贫办调研了！”
周大利不到四十岁也差不多的样子，身形不高，很是清瘦，生着张大众女婿脸，脸上总带着憨厚的笑，看着就是老实人，他也是管过人的，所以场面话也能说几句，当下对李睿的到来表示欢迎：“李县长，欢迎您来咱们扶贫办指导工作。您年纪轻、能力强、学历高，相信在您的带领下，咱们扶贫办的工作一定可以上一个新的台阶。”
李睿心里有些惊奇，难道现在转业的军人都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吗，还是他来到地方上侵染熏陶出来的，主动跟他握手道：“谢谢，以后大家一起努力。”
彼此认识寒暄完毕后，孙鑫与周大利把李睿请到了办公室里。办公室外间坐着扶贫办的专车司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里间桌子里坐着扶贫办的专职会计、一个四十岁上下、风韵犹存的女人。二人见分管副县长下来，都是非常恭敬的起身迎接问候，挑不出半点毛病。
孙鑫询问李睿的意见道：“李县长，要不要把同志们都叫过来开个会？”
李睿摆手道：“先不用，我随便走走转转。”说着向外走去。
马玉明给孙鑫一个眼色，示意他给李睿介绍下扶贫办的情况。
孙鑫看懂了他的眼神，跟到李睿身边，做出相关介绍。扶贫办目前设有三个股：综合股、项目股和财务股；又有三室：办公室、微机打印室和档案室；干部职工总共有十三人，其中正主任一人、副主任三人、股长三人、副股长二人（财务股不设副股长），普通干部三人，司机一人。目前正主任常英杰出了事，暂时空缺；副主任三人今天只有孙鑫和周大利在，另外一个副主任赵伟请了事假；五个干部在贫困村驻点扶贫，家里只有六个人。
李睿听后觉得扶贫办的领导多了点，除去那个不是公务员编制的司机外，扶贫办十二个人里，九个人是领导，虽说副股长这种领导职位几乎就不算是领导了，但你也不能不承认他不是领导，芝麻官也是官儿嘛，这么多的领导编制，下边却只有三个干活儿的，尽管股长以下也都是干活儿的，但总给人一种大牛拉小车的感觉。
李睿让孙鑫带着自己到各股各室走走，一圈走下来，也没什么特别感觉，整个扶贫办的人员似乎并未受到常英杰出事的影响，都是按部就班的干自己的活儿，当然，这可能也和今天在岗的只有一半人员有关。唯一给他留下印象的，是项目股一个女孩。
那女孩是双河本地人，从山南大学毕业后回到县里考了公务员，被分配到了扶贫办，这工作还不到一年，她个子得有一米六五，体态苗条，梳着马尾辫，生着张瓜子脸，细眉细眼，小鼻子小嘴，说话也细声细气，在和李睿打招呼的时候还害臊了，脸孔红嘟嘟的，垂着头如同在相亲。
李睿觉得这个丫头很有趣儿，相信她再在官场待上一半年，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害臊了，官场其实还是很锻炼人的社交能力的。
转完后，李睿分别和孙鑫、周大利两位副主任单独谈话，了解二人脾气秉性的同时，看能否试探出他们的工作态度与能力。
半个小时后，李睿获悉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孙鑫不愧是元老，性子有些油滑，言谈中有点攀权附贵想要获取晋升的劲头，却又不能勇于承担责任，对于扶贫办的业务一知半解，也没体现出较强的管理能力。这样一位副主任，就算是再干十年，怕也只能继续做副主任；
周大利比他就强多了，到底是正营级的军官，在铁血纪律的军营里已经百炼成钢，对于管人管事都很有经验积累，也有勇气直面责任；为人实在，不会阿谀奉承那一套，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掖着藏着；唯一的一点不足是，他也是刚到扶贫办不到一年，对于扶贫办的业务还不是很熟悉，但这一块可以后期学习弥补，倒也不算什么弱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