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觉得面子上微微有些挂不住,但却没什么好反驳的。自己一开始就说让这些孙媳妇们去帮忙,但也晓得她们都娇生惯养的估计做不来,看见她们偷懒也没多说什么。但毕竟是文秀是出了力的,此事她是完全占理的。
徐氏心里隐隐地有些得意:原来自己的媳妇,还是蛮厉害的。以前感觉她总是唯唯诺诺的,活像个被锯了嘴的葫芦,受了什么气都只会藏在心里。像今天这样爆发出来,感觉好像也不错。
籍敏玉和钱织慧的脸色最为难看,本以为文秀这么做,林氏肯定会将她训斥一番,结果林氏根本没吭声,众人也都默默吃着自己眼前的那碗饭,唯独她二人面前空空,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孙瑶琴看籍敏玉和钱织慧俩人又尴尬又没得吃,多少有点于心不忍,站起来把文秀端走的那两个空碗又端了回来放在敏玉和孙瑶琴面前。又把自己碗里的米饭给敏玉碗里分了一些,刘美金和叶暮也给敏玉和钱织慧的碗里分了一些饭。每个人分到的饭其实都不是很多,她们也不敢多分,否则饿肚子的就是自己了。
她们窸窸窣窣端碗分饭菜的时候,文秀抬起头瞟了她们一眼,她们心里都是一惊,虽然文秀除了刚才倒饭之外再没多余的动作,但这举手投足间仿佛和从前大不相同了。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当她是好欺负的了。
钱织慧想了想,又将自己碗内的整块鱼肉夹给了婆婆明氏,自己捞了点鲫鱼尾巴下饭吃。
吃完饭,文秀和秋淼搀着徐氏就走了,看也没看众人一眼。
籍敏玉和孙瑶琴心虚,老老实实钻进厨房把今天的锅碗瓢盆都默默洗干净了,嘴上也不敢抱怨,生怕文秀一下不开心了,明天再不给她俩饭吃。
文秀惦念着前两天戚大哥在甲板上说的那些话,心里实在有点惴惴不安,便去甲板上透透气。
戚大哥竟然想着安排自己逃走。
自从爷爷去世,自己嫁到梅家之后,仿佛和从前的生活永远地诀别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境下再遇故人。戚大哥还记着之前爷爷替他治病的恩情,从被抄家到流放这段路上,对自己也是多加照顾,连带着林氏也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这份恩情本来就已经无以回报了,自己更是没有其他奢求了,却没想到戚大哥却想的更多,想让自己直接摆脱梅家。
可是,虽然溪云已不在这个世上,自己却又如何能摆脱梅家呢?守寡的这三年,也算是看尽了人情冷暖,不是不想摆脱这样的生活,只是自己又怎么能抛弃溪云的娘还有他的妹妹呢?
徐氏虽然因为自己并未替溪云留下一儿半女而略有迁怒,但自己曾经答应过溪云要替他照顾好娘,就一定要做到!
更何况还有秋淼,她对自己更是一片赤诚之心,从前在梅家的时候,每次其他人欺负自己,她总是第一个跳出来替自己抱打不平。梅家出事之后,她这样的娇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更是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自己又怎么能丢下秋淼不管呢?
“文秀,”她正在甲板上跺来跺去地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轻轻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不是戚大哥又是谁。
“这两天锦衣卫有没有找你们的麻烦?”平日里伙食如何,他心里是有数的。但最近又是鱼又是虾的,他恐怕这些人在食物上克扣这些女眷,又深知文秀肯定不会找他倾诉,忍不住还是关切地问道。
“没有,戚大哥你放心吧。托你的福,我们能够捕捞一些鱼虾丰富饮食已经很满意了,给大人们搭把手做点饭菜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多心了。”
这一路上,有着戚丛峥,自己和其他女眷已经得到了太多额外的庇护,她真的不愿意再给戚大哥添麻烦了。“那,你这两日考虑的如何了?”这两天戚丛峥不是没有见到文秀,但她身边却总是有人,好不容易又碰见她独自在甲板上,他赶快问出这两天在心里不停翻滚着的问题。
“我”文秀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心里竟一时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你放心,若是你不愿意和我去乡下,我在黑水格斯也有熟人,可以暂时照应着你。等你们都到了地方,我立刻回京申请长期驻扎黑水格斯。实在不行,我就辞官来找你。上一次我错过了你,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哪知上天垂怜,竟又让我遇见了你,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了。文秀,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吧。”戚丛峥说着,伸手抚上文秀的肩膀,想要揽她入怀。
文秀浑身一激灵,后退一步,躲开戚丛峥的双手:“戚大哥!我敬你对我有恩,还称你一声戚大哥,你莫要bī我从今往后只叫你戚大人了!”
“文秀,对不起!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你,你你现在也是一个人,梅家又惹了这样的祸事,你难道还不愿意离开吗?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帮你的。”戚丛峥有点羞愧地收回自己的双手。
“戚大哥,能够再与你重逢,我也真的很开心。这一路上你对我的关心照顾我也都知道,这份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虽然我与溪云仅有短暂的半年的缘分,但我们却彼此深深地爱着对方。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后悔嫁入梅家,更不后悔嫁给溪云。嫁给他,和他朝夕相处的这半年时光,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他不在的这三年里,我更是分分秒秒也不敢将他忘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不嫌弃我现在的身份,但我更加不希望你因为我耽误你自己的一片大好前程!戚大哥,你都懂的吧?”
“文秀,你别说了。我,我都懂了!我只怪自己没有这个福分能够和你在一起。这种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你就当我是大哥吧,只要有我在,我就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戚丛峥万般心酸,再见文秀,本以为两人或许能够有缘再在一起,没想到二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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