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难孕，蛇夫夜缠人

我完全是按照赤愈术带来的本能行动的，早就忘了现在自己身处何地，在做着何事。
等我反应过来 , 突然看见一只满身尖刺的刺猬朝我凶恶地扑过来。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准备 , 正打算抬手试试能不能抵挡这一击 , 怀臻的利剑已经挡在了我身前。
剑光闪烁 , 刺猬的灵体突然化作漫天晶莹的碎片 , 随风飘逝。
由发丧树引发的火势还在蔓延 , 照得天上的清月都染了血，血色的月光下，一位身形匀称的年轻道士执剑而立。
他的五官说不上多jīng致 , 但一看就是老好人的面相 , 端正又和善。
穿着青色的道士长袍，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了，还是难掩他骨子里清雅出尘的气质。
怎么突然多了一个道士……
我想询问怀臻是怎么回事 , 但心里好像又隐隐约约知道缘由。
他应该……就是刺猬道士吧 , 脱离了刺猬之身，完完全全属于只属于自身的道士。
真是令人唏嘘，那么丑陋可憎的刺猬 , 在堕入妖道之前，竟然有着这么一具出尘的肉身。
不光是我惊呆了，甚至连他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呆呆地看着随风而动的如墨长发 , 还有手上的剑，低喃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怀臻也好奇地打量着他 , “真是有意思。小航，你竟然用破魔刀把他和刺猬之身彻底分离了。我能采访一下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牛bī的本领，早在刺猬意图不轨的时候就可以把他打回原形了。
我摇摇头，如实地告诉怀臻 ,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 我只是依照本能去做了而已 。”
不是说，一旦堕入妖道就不会再有回头路么？
我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竟然都能做到 , 看来也不是传闻中那么绝对嘛。
“小航，以你的资质 , 不做冥医真的浪费了。”他舒缓地笑了笑，今夜第一次放在了其他事情，展露心中的愉悦。
本以为这是件好事，没想到刺猬的本体此时却泪流满面，“我竟然变回来了 , 在死之前，我竟然还能变回来……陆怀臻 , 要不是你炸了地下研究所，三十年前我就该是这个样子！更不会连累如今苏城上百万的人口遭此横祸！”
他回到了自身本来的样子，第一反应是懵bī，第二反应竟然是指控怀臻。
难道不该先替自己感到高兴么……我难以理解他的思维。
怀臻并不动怒，淡淡地叙述道：“研究所的爆炸和我无关，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把帽子扣给我。还有，那也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夸大其词了，老兄。”
面目清秀的道士泪水如决堤的河流肆意流淌，“就算是二十多年前又如何 , 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我分明看到你摧毁了研究所，所有人都因此死亡，唯独你活了下来……现在你却要矢口否认 , 不过是当着苏小航的面罢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瞒着她多久！”
他的情绪很激动，像指控罪犯一样一一数落着怀臻。
“随你怎么抹黑我 , 那不过是一场谁都没想到的事故而已。”怀臻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 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他单手搂着我就要离开 , 路过道士身边的时候 , 说道：“我可没时间在这儿和你耽搁 , 免得你那些同类跑了又祸害人去了……哦忘了，现在你们不是同类了。我要是你，侥幸恢复了自由身 , 何必执着于过往 , 赶紧去投胎才是正事。”
我被怀臻拉着离开了，心中疑惑不解。
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道士说他亲眼看到了怀臻摧毁研究所，他却只说是事故一场？
还有，就算是真的 , 怀臻和那些妖道修者无怨又无仇，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恢复成正常灵体呢？
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唯一让我动摇的就是 , 现在的道士没必要说谎。
既然他已经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样子，灵体应该是纯净无暇的，不可能说谎。
怀臻搂着我 , 突然停在一段枯树面前，“小航，我们要不要做一个游戏？”
我正在想其他事情，突然被他问到，只好反问：“什么游戏？”
“能不能救回其他妖道的游戏。虽然我厌恶这群作恶多端的东西 , 但对你而言 , 却是是积累无上的功德。”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力劈向了枯树，枯树顿时破裂开来，露出一个年迈猥琐的老女人身体在瑟瑟发抖。
她抱着头颅大喊，“不要杀我 , 不要杀我摄政王大人……是刺猬让陆夫人发了恶咒 , 也是刺猬要把她做成炉鼎，不关我的事……”
蛇婆虽然没伤害我，但却吃了很多无辜魂灵 , 比刺猬还要可恶。
“不能放过她，怀臻哥哥！这个老巫婆欺负我，差点把我玩死了……”
一道充满怒气的少年声音传来 , 钟无爱跑得气喘吁吁。
他浑身没一块好地方，青红一片，全是被蛇婆虐待的。
怀臻一把抓住了蛇婆的脖子，往四下一扫视，大喝一声 , “什么人，出来！”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难道这里还有其他妖道吗？
“是我们，守门的兄弟们……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 我们进来找您了。”
对面的林子里突然亮起了手电筒，我这才看清，他们穿着迷彩服，手上还端着枪。
吓死我了，原来是他们。
之前怀臻吩咐过孟海，一旦我们十一点没出去，就让他们进来。
“我不是说你们，但你们既然来了，就听我指挥！”怀臻大喊了一声 , 手指着他们附近的丛林，“那边有身影在动，开枪！”
他话一落，孟海他们身边便有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 , 像在转移阵地一般。
那些士兵很服从命令，端着枪就突突地扫射了起来。
一时间 , 林子里惨叫连连。
“不要打我！我是普通人！”
“对啊 , 我们没做过坏事，不要开枪了！”
……
他们都是热血善良的士兵 , 听到对方这么说 , 顿时有些犹豫。
这耽搁的时间 , 好多妖道都钻入了地洞树洞或者水中，不见了踪影。
怀臻再次下令，“我以上校的身份命令你们 , 射杀身边除了同伴的一切异动！为了苏城的人民，开枪！”
他们在起初开枪打死了几个妖道后 , 也趁机去确认了妖道的身份，确实是堕入妖道的恶人无误。
加上怀臻的再次命令，毫不犹豫地重新集火开枪 , 林子里又是枪声四起。
怀臻捏着蛇婆的脖子 , 把冰冷的匕首chā入她的眉心，“来，试试吧。”
蛇婆立刻死亡 , 飘出一道灵体。
这个蛇婆吃了那么多婴灵，着实作恶多端，按本心的话 , 我是不想让她恢复的。
但怀臻存着实验的心思 , 我也只能握着破魔刀，用赤愈术去感应。
才刚触及她的灵体，顿时感到无数生灵在她体内疯狂地叫嚣，简直是一团乱麻，什么都感应不到。
我被一道无形的力狠狠推开 , 手离开了蛇婆的灵体 , 满头大汗，“这个不行，什么都感应不到……”
应该是她体内冤死的婴灵在反抗 , 不想我救治这个罪恶的灵体。
我被它们集体发力，搞得一阵头晕目眩疲软无力。
怀臻的手指马上搭上我的脉搏 , “那刺猬就是个偶然事件了，不用管这些东西了，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他说完，伸出手把蛇婆的灵体直接捏碎了。
无数的透明碎片随风消逝，低声的幽咽不绝于耳。
婴灵齐齐发声 , 怨念在天地间慢慢消散。
“想恢复的话，除了我 , 应该也需要他们自己有悔改之心。”我抱着怀臻的腰，对他说道。
怀臻点点头，“嗯，刺猬虽然也混账，但临死前突然大彻大悟了，这应该就是他能恢复本性的原因。”
他抱着我，快步离开了这里。
我早就累得虚脱了，此时在他怀里彻底地放松了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 , 我还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我先是出现在发丧树那里，之前经历过的场面一一回放，最后定格在道士清雅孤独的身影上。
我想 , 也许有很多妖道在堕落之前，都是这般美好纯净的样子吧。
可惜，现在都回不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完 , 梦里的景象突然换了。
我立在鬼市的储鬼盒面前 , 那些死去的尸体统统变成了红眼僵尸 , 伸长着手朝我浪涌而来。
只是一眨眼的时候 , 我已经泡在腐烂的尸水中了。
冰凉又恶臭的尸水漫过我的大腿 , 我害怕地想要脱离，心里却知道这只是一个噩梦。
我在尸水中扑腾个不停，张大嘴喊着怀臻的名字 , 希望他可以把正在沉睡的我喊醒。
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我不断地提醒自己 , 让自己淡定下来。
“姐姐，我来带你回家。”
突然，一只冰冷的小手抓着我的手腕 , 把我往储鬼盒的深处带去。
我已经被腐臭的尸水漫过了头顶 , 却丝毫不感到呼吸困难，连先前对我臭味都淡淡褪去了。
越往下面走，我竟然越感到了一阵奇异的安心和舒适。
这一切是那么熟悉 , 我说不上来，却与生俱来的熟悉……
巨大的海岛，游走的大鱼……我宁静地感受着周围的环境，这个噩梦突然变得美好了起来。
我不想去追究这是哪里 , 和我有什么样的纠葛 , 只知道此刻的我很放松，很喜欢这里。
想继续往下沉，去到更美好更安宁的地方，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少年清脆的嗓音，“怀臻哥哥 , 你说小航姐姐怎么还不醒啊……都已经两天了 , 她要是不会醒来的话，你能和我双修吗？”
我还没睁眼，已经感觉气呼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