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卖猪肉的

来到郑金秋所在的位置，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盘妙脆角，林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别看我，这是店里送的。”
郑金秋笑了一声，端起茶壶给林东倒了一杯开水，这才接着说道“我点了一条清江鱼，三斤多点应该够咱俩吃了，你再看着加两个下酒菜。”
林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低头朝着菜单看去，大致翻了一遍，大多数都是涮菜系列，唯一能够下酒的就是仅有的几种凉菜。随便勾选两个之后，抬头看着郑金秋说道“我车里有酒，就不点酒了。”
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林东又起身出去，从车里拿了一瓶酒回来。再次坐下后，凉菜已经上桌，主动打开酒瓶给郑金秋倒上。
郑金秋悄悄打量着林东，眼神有些复杂。等林东倒好酒，郑金秋忽然感慨道“咱们这个层次的，从三汇出去之后，还数你混得最好。”
林东赶紧摇头，谦虚道“我才哪到哪啊，比我强的人太多了，我在他们跟前都排不上号。”
郑金秋端起酒杯示意林东碰杯，抿了一口酒，夹起花生米放到嘴里，咀嚼的时候又是说道“谦虚过分就是骄傲！我都听说了，咱们中原刚刚冒出来的九鼎商贸就是你们成立的。圈子里最近一直热议九鼎商贸的发展潜力，光凭借你们承包的那些屠宰场，想不成事儿都难。”
林东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来之前他就有猜测，郑金秋不会无缘无故的喊自己出来喝酒，今天还是腊月二十九，他能这个时候喊自己出来喝酒，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郑金秋眼神里带着莞尔，冲着林东笑道“不少人都在暗中关注九鼎商贸，有人已经开始研究九鼎商贸，准备模仿你们的模式了。”
这句话让林东脸色一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咱们省内的？”
郑金秋笑着摇头，林东表现出来的敏感让他忍不住调侃道“省内的优质资源被你们拿下多少了？真要有人想要模仿，等待他的只能是失败。”
“我说的是外省的商贸公司，你们九鼎商贸的出货量太大了，还是在这个时候，已经远远超过很多老牌商贸公司。特别是你们这种大肆包场，转手分包的模式，不少人都觉得这是一条新的出路。”
“你们这种模式，对于承包商来讲或许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对于商贸公司来讲，意义就非比寻常了。直接掌控货源可比他们从承包商手里拿货便宜的多，即便是分包出去，他们的实际利润也没有减少。最重要的是，只要能把控住货源，最终的出货价，不就有了话语权么？”
郑金秋淡淡笑着看着林东，过了几秒钟后，又是突然说道“对了，宋部长对你们九鼎商贸的评价也很高啊！”
宋部长？宋鹏飞？
听到这个名字，林东眼神一凛，变得更加紧张。顿时警惕的看着郑金秋，故作镇静的问道“宋部长说什么了？”
“你们的鱼好了！”
郑金秋刚想说话，一个女服务员托着一只酒精炉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小伙端着托盘，隔着距离都能闻见烤鱼的香味。
等服务员把鱼放好，郑金秋招呼林东动筷，林东心里惦记着宋部长的评价，只是象征性的夹了一下，重新盯着郑金秋。
郑金秋注意到林东的目光，哈哈一笑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埋怨道“你瞅你急得，就不能吃完东西再说。”
林东干笑一声跟郑金秋碰杯，一边说道“还不是你把我兴趣调动起来了嘛，快说说，宋部长这个一字千金的人对我们九鼎商贸怎么评价的？”
放下酒杯，郑金秋脸上的玩味慢慢淡去，一本正经的说道“宋部长说，九鼎商贸前途可期，有希望成为简易版的三汇。”
前途可期、简易版的三汇？
林东听后心里暗自激动，宋鹏飞在市场方面的能力那是众所周知的，他如果真的这么说，无疑证明九鼎商贸这一步确实走对了方向。
还没高兴太久，心头又是忽然一跳，宋鹏飞的目光和能力毋庸置疑，可他睚眦必报和小心眼的性格也是广为人知的。
简易版的三汇？！
林东突然有种锋芒刺背的感觉，九鼎商贸该不会是被宋鹏飞盯上了吧？要不然怎么解释许久都不联系的郑金秋突然打电话邀请喝酒，而且开口就扯到九鼎商贸的话题上来了。
狐疑的看着郑金秋，林东心里有些不安。
“冻品部的梁主任你知道吧？梁主任听到简易版的三汇后，问宋部长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宋部长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回答？”
林东神经紧绷，听到郑金秋的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郑金秋没有急于回答，反而笑吟吟的看着林东问道“你也在三汇工作过，你自己说说看，九鼎商贸跟三汇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林东稍微愣了一下，赶紧摇头笑着说道“郑主任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九鼎商贸就是小打小闹，怎么能跟三汇相提并论呢。”
郑金秋笑着摇头，“你这就是妄自菲薄了，这里有没有外人，咱俩也是实事求是的在讨论问题，有啥好谦虚的。”
“大家都是在圈子里混的人，九鼎商贸的出货量和渠道数量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也正是知道九鼎商贸的实力，才有了简易版的三汇之说。你也是从三汇出去的，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宋部长说了，如果你们能坚持这种模式走下去，肯定能够成功。”
郑金秋很是笃定的说着，随之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对着林东说道“只不过，宋部长还说了一段话，我个人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你，也算是老朋友转述给你的建议。”
林东看郑金秋的表情，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宋部长说，坚持走下去，肯定能赚到更多的利润。对于普通商人来讲，多赚钱无疑就是成功。但是，对于目光长远，胸有格局的商人来讲，赚钱反倒不那么重要，这种商人更加注重布局，抢占市场份额。”
郑金秋又是冷不丁的说道“你觉得一昧的蛮干，能有今天的三汇吗？”
说完之后，埋头吃鱼。
林东能感觉到，郑金秋最后说的这段话，才是他今天约自己的目的。
目光、布局？
他这是想告诉自己什么？换种说法，他这是想让自己做什么呢？
暗暗猜测了好大一会儿，却毫无头绪，等郑金秋咽下一块鱼肉，林东赶紧端起酒杯，道“郑主任，走一个。”
碰杯之后，林东诚恳说道“老领导站得高看得远，如果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老领导不吝赐教。”
郑金秋满意点头，嘴里却是说着“赐教谈不上，只是不想看着你们这些从三汇出去创业的人走弯路而已。”
说着，冲着林东笑着问道“你觉得你们现在遇到的最大难题是什么？”
林东闻言一愣，心里暗道九鼎商贸现在发展的挺顺利啊。看着郑金秋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林东又不敢这么笃定，仔细想想，如果真有困难的话，货不够用肯定是最大的原因。
想到这里，脱口说道“客户太多，货不够用。”
郑金秋听到这句话，脸色忽明忽暗。要说货不够用，他肯定相信，但客户太多，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三汇这么大的集团都不敢说，因为客户太多货才不够用。一个刚刚组建的商贸公司就敢夸此海口？
“你们一天能出多少货啊？”
郑金秋没有直接质疑林东的话，委婉的问了一句，眼神里的不信却是不加隐藏。
林东看他表情不对，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了，笑着解释道“放假前，最高峰的时候一天能杀将近五万头，依旧不够当天卖。”
五万头？
郑金秋身为三汇生鲜事业部的办公室主任，自然知道三汇工厂一天的屠宰量有多少，听到林东这么说，眼睛下意识瞪的溜圆。
错愕之后，眼底浮现出一丝惊喜，想到宋鹏飞的交待，郑金秋似乎看到了希望！再看向林东的时候，却是故作淡然的说道“你也是多年的老业务出身，应该明白有时候客户数量并不重要，主要还是靠优质客户。”
“现在这种行情，肯定有大把的批发商货不够用，你们这个时候即便是给他们发货，也不能保证以后成为忠诚客户。与其这样，为什么不考虑把仅有的货源重点供应优质客户呢？”
“好钢用在刀刃上，精化销售渠道之后，既能节省精力，也不耽误出货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郑金秋侃侃而谈，看似随意的瞥了林东一眼，笑着说道“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吧？把目光看远一点，趁着现在的特殊行情尽快布局，抢占更多的市场才是最重要的。”
郑金秋再次把话题转回到目光长远的问题上来，林东更加疑惑了，他跟自己说了这么多，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