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刘婶子这样说，只是为了将田氏给打动了。果然，田氏听了刘婶子的一番衷肠，心里就有些被打动了，田氏深深叹了一叹，便就对着刘婶子说道：“刘婶子，你这话说的不错，这果然是一下子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说来，这人世上，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儿可是不多了！不多了！”
刘婶子见田氏这样说了，也就更是装作悲伤地说道：“说来，我这心里只是同情洪氏的。到底，她也是个苦人儿，这一路走来，着实是不容易。虽然做错了一些事，但到底也是被逼的！田夫人，你想，这世上哪有人主动要杀人的？依我看，都是被逼的！”
刘婶子本来只是乱说，但她这话到底是合乎了田氏的心意。她便点了点头，走到那花根地下，对着刘婶子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算来，从前在洪氏跟前伺候的丫头也不少，可到了最后，就还数你忠心！我知道，洪氏之前还有一个丫头，叫做什么小禾儿的，从前也是伶俐，可洪氏倒了霉了，这丫头就站起来，头一个说要去静心苑伺候。”刘婶子听了，也就装作淡淡地道：“我知道。禾儿那丫头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个，这府里其实还有一个我的干儿子！平常待我也是极孝顺的，可这一回我从外头回来了，他见了我，只是爱理不理的！见了也着实叫人生气！但生气过后，我想了一想，也就明白了！我生气干什么呢？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那小禾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那干儿子说来也不是我亲生的！如今，大家不过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田氏听了刘婶子这话，心里更是宽慰，因觉自己没有看走眼，到底这个刘婶子是个可靠的。因此，田氏就道：“哎，你这话说的也对！真正，我还羡慕这洪氏的！虽然她自作自受，弄得自己疯魔了，但到底身边还有一个你靠着。”
刘婶子听了，想了一想，也就说道：“是吗？田夫人这是还羡慕她？不过，我也不过是下人，这在洪氏身边，也不过是看着她，真正想做一点出力的事儿也是不能够的。”田氏就道：“刘婶子说这话，可就是谦虚了。真正我那里是想找也找不出你这样的能人呢？我知道，从前洪氏没有疯魔时，你老在这柳府，可是十分风光的。”刘婶子听了这话，就装作不好意思笑了一笑，说道：“是么？我哪有什么风光？不过，从前的那些话，也不要再提了。这再提了，我的心里只是不好意思的。说来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田氏听了她这话，也就深深叹息一声道：“刘婶子，你是不知道我这里的难处！这春二太太如今刚怀了大少爷的孩子！我知道她的身子精贵！但她那里到底一个得力的人也没有！我想，若是你能来丽春堂里伺候也就好了！如此，春二太太跟前，便就有了一个能人了！我呢，闲下来的时候，也可以和你聊聊天儿，和你说说话，解解闷，如此，这日子便也就过去了一天。”刘婶子听了，想了一想，也就对着田氏笑：“如果，真能够这样的话，那我的心里也是愿意的！虽然我的心里依然有洪氏，但到底她是个疯子，我纵然待她千般好，她的心里也是糊涂一片的。我想，若是换做别人，其实也不过是一样地伺候，她也还不过就是那样。好不好的，也就等二少爷从外头回来再说了。”
田氏听刘婶子有这个意思，也就幽幽笑道：“好，一切只要你愿意。真正我求还求不过来呢？不过，既然你愿意的话，那我就去大少奶奶那里将你求来。”
刘婶子听了，也就笑道：“夫人，这话怎好要你开口。若是大少奶奶不愿意的话，那夫人岂不是没脸？依我说，不如还是我去落雪轩一趟，我去求大少奶奶的好。”田氏一听，想了一想，因觉这刘婶子果然就是人精。她这一心替自己出头，若是顺当了，自己这以后只是要记着她的好的。可是不顺当了，她这被秋漪一顿训斥了，也只是替自己挨的。但刘婶子这样做，到底能使自己避一避风头。因此，田氏也就说道：“好，那就就去说吧。我在丽春堂里只是等着你的好消息。”田氏说着，便又将藏在怀中的那根簪子拿了出来，递给刘婶子道：“这个簪子，成色只是不错。如今，我就将她送了给你。”刘婶子听了，就对着田氏摇头儿道：“我不过就去落雪轩去向大少奶奶求求情，哪里就要夫人您的东西！这使不得，这真正使不得！”
田氏见她不收，也就说道：“刘婶子，你就收下吧。好歹你都要收下，这是我对你的一份心，既然是心意，你就该收下。”
刘婶子见了，想了一想，也就痛快收下了。刘婶子也就对田氏说道：“夫人，那我真的是不好意思了！不过，有些话，问可要同夫人您说明白！我愿意来丽春堂，其实也是看在夫人您素来待洪氏好的面子上！再说了，我的心里，只是和丽春堂里的人投气的！”田氏一听刘婶子说这话，心里更是喜欢，因就说道：“刘婶子！行了，你不要往下说了！真正你心里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都清楚！”
因此，田氏又交代了洪氏几句，果然那也就兴致勃勃地离开了沁碧馆，又回了丽春堂。那边厢刘婶子为了早交投名状，也顾不上睡觉了，只是将洪氏关在房间里，又锁上门了，这才一路往落雪轩里走去。秋漪在落雪轩，左等不来墨染，也就先要躺下睡觉了。这个时候，就听玳儿和瑁儿进来说刘婶子进来了。秋漪听是她，一下子也就来了精神，本来还觉得疲乏的身子骨，又觉得一下子清爽了许多。秋漪就对着玳儿和瑁儿两个道：“既如此，你们赶紧将她叫进来。”
玳儿和瑁儿两个听了，也就对着主子笑道：“主子，到底这刘婶子有何德何能，她能有这样的工夫，直接让主子您的精气神这样好的？”今儿个，这小穗儿休息，却是玳儿和瑁儿两个轮值。秋漪听了，也不和他们磨叽，只是吩咐道：“你们听好了，这刘婶子进来时，你们只管将那大门给我闭上了。一会儿，若是刘婶子要出去了，也只是让她从后面的角门里走。我的话，你们且记住了。”
玳儿和瑁儿听了主子这样说，也就点头笑道：“主子，我们记住了！”
一时，玳儿和瑁儿就出去，叫这刘婶子进来。刘婶子进来了，秋漪也就叫她进房间里来。刘婶子一走进来，对着秋漪行了一礼，也就说道：“大少奶奶，今儿个那田氏过来果然找我了！”
秋漪听了，心里也就微微一动，因对刘婶子道：“好。我就知道，她在那里，必然按捺不动会主动出来找你。”
刘婶子就道：“大少奶奶，您果然是神人！真正什么都能被你给算到了！不错，今儿个我吃完了晚饭，那田氏果然贼兮兮地过来找我。说要将我说到她那里去伺候。我就说，这样的事儿，并不用麻烦她，我自己一个人去求求大少奶奶，也就行了！”其实，刘婶子心里，其实是这样想的：与其去照顾一个疯婆子，还不如去那丽春堂，好吃好穿的住着。何况，她还是大少奶奶派去的细作。这样一想，刘婶子心里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地激动。
秋漪听了，也就微微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去丽春堂。我想田氏见了你，只怕就要掏出心窝子，将什么都告诉了你的！”
刘婶子一听，口里也就说道：“那——大少奶奶，我果然就过去了！”
秋漪就道：“好。我在这里，只是听你的消息。”看着刘婶子就要出去的背影，秋漪心里一下子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因就又换住刘婶子：“你且再等一等。真正我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
刘婶子一听，赶紧就停下了步子，只是看着秋漪。秋漪就道：“刘婶子，你过来。”秋漪将要说的事儿只是耳语告诉了刘婶子。刘婶子听了，起先呆了一呆，马上就道：“大少奶奶相信我，这件事，我果然就会替大少奶奶打听出一个结果的，大少奶奶只管放心好了！真正这样私密的事儿，大少奶奶竟是对我说了！我若是辜负了大少奶奶对我的信任的话，那我果然也不是人了！”秋漪听了，只是对刘婶子道：“那你现在就去吧！”
刘婶子也就顺顺当当地从落雪轩里出了来。到了门口，刘婶子就又看见了小穗儿。刘婶子就道：“穗儿姑娘，这么晚了，今儿个也不是当值，你怎么不回房间里睡觉呢？”穗儿听了，还是对刘婶子爱理不理的，听了她的话，只是淡淡说道：“我说，刘婶子，我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刘婶子一听，赶紧就道：“是是是！姑娘说的是！真正姑娘的事儿，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小穗儿就道：“好了，我不和你说了！真正我见你，心里就厌恶不停的！我过来，不过是为了问你，究竟你这一回，是不是真的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