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这几个婆子听了，也就面面相觑起看了一看。不过，因为洪氏到底是害死老太太的人，这几个婆子心里并不将春琴的话，当作怎么回事。况这几个婆子也都知道，想从前儿这洪氏只是和春二太太走得近的。因此，这其中一个胆大的婆子，就道：“春二太太，您说的这话，其实也不对！如今这洪姨娘，哪里就还是姨娘了呢？分明，在满府上下，她就是一个犯了罪的人！到底她能将老太太给害死，可又哪里还有脸当什么姨娘？说来，也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心地善良，没有将洪氏给弄到衙门里去。到底是看在了二少爷的面子上，还让洪氏在这里住着！这与她而言，已然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这婆子见了春琴，一点没打结巴，只是将这话说得非常流利。春琴进了来，本是来给洪氏撑腰的，却不想被这婆子给奚落了一顿，春琴的心里可就有些不好受。春琴忍不住，就对着几个婆子说道：“是么？所以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欺负洪氏么？到底，她还没有死，到底，二少爷也还没有回来！到底，这期中好些能圆的地方！”春琴想了想，又对着这几个婆子说道：“你们都说，老太太是姨娘害死了的！可你们哪个又亲眼看到了？再者说了，姨娘不是疯了吗？这疯子说话，这和正常的人一样吗？你们也不用脑子好好想一想，若一时姨娘这疯病好了，又能说出正常的话了，老太太的死也是因为别的原因，我看到那个时候，你们可怎么办！你们这样做，可是将自己的路给堵死了！”春琴当着这几个婆子的面儿，啰里啰嗦的，可是一口气儿说了许多。这几个婆子听了春琴的话，就觉得头皮发麻。春琴见了，更是趁势对着这几个婆子说道：“好了，你们且往后退一退，我想和姨娘说下一会子话。”
这些婆子听了，心里也就在考虑春琴的话。但因为看管洪氏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嘱咐过的事儿，所以这几个婆子还是不敢怠慢。其中一个婆子就道：“二太太，虽然如此，但到底我们到底要管着洪氏！不然，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我们可是担待不起！”春琴听了这话，想了一想，也就从怀中掏出一点碎银子，给这几个婆子说道：“也罢这些碎银子，你们且就留着打酒喝去吧！我不过和姨娘说一句话，待说完了，我果然也就走了！”春琴知道，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如不将这几个婆子盘好了，总是不会与自己行方便的。到底这柳府的婆子下人们，如果是上了岁数的人，个个都是混成了人精的。话说，这几个婆子得了春琴的银子，想了一想，也就对春琴说道：“二太太，那我们就出去了！不过，好歹请快一点！且不要为难了我们才是！”
这几个婆子说完了，方才出去了。春琴也就走到洪氏的面前，看着洪氏这个鬼样子，也就叹息着说道：“姨娘，是我！”洪氏听了，只是茫然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春琴，想了一想，又低头继续喝粥。春琴见了，只得又再次说道：“姨娘，是我，春琴，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呢？”春琴说着，只想提醒洪氏的注意。但洪氏的确是真疯了，听了春琴的话儿，更是茫然地说道：“春琴，春琴是谁？”春琴听了，就道：“春琴就是我呀！干娘！”洪氏听了，也就又对春琴疏说道：“可我不认识春琴呀！那你说说，那告诉我，我是谁？怎么我会在这里的，我到底是谁？”洪氏说着，还又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春琴说道：“你告诉我吧，我到底是谁？”
春琴听了，便看着洪氏的眼睛，见洪氏眼神涣散，嘴唇干涸，的确是不认识自己了。看来，洪氏的确是疯了！春琴看着洪氏，心里更是叹息了。因此，春琴看着洪氏，心里想要说的话，便也就不说了。既然洪氏真的疯了，也认不出自己了，那自己与她行的事，她的心里一定也是记不得的了！春琴看着疯疯癫癫的洪氏，虽然心里有点难过，但同时也庆幸洪氏认不得自己！因此，春琴也就从屋子里出来，对着外面那几个嘻嘻哈哈的婆子说道：“好了，我果然也要回去了！不过，我时不时地也会过来看她！所以你们务必弄一些正经吃的东西给她！这要是将她饿死了，那是兴许倒不好了！”洪氏说着，不禁又对着那几个婆子警告。
这几个婆子听了，也就对着洪氏说道：“二太太放心，这些我们也知道。”春琴听完了这话，想了一想，也就走了。涵儿在芭蕉丛里，见主子也就失魂落魄地过来了，涵儿就上了前，搀扶起春琴，说道：“主子，咱们这就走了么？”春琴听了，也就点头说道：“不错，咱们这就回去吧！”涵儿看着春琴的神情，只是再悲戚不过的。涵儿就问：“主子，姨娘果然还是不好么？”春琴听了这话，也就叹息说道：“不错，姨娘果然是疯了！如今，她只是连我也认不出来了！”涵儿听了主子这话，心里也又一惊。涵儿便又道：“主子，这姨娘疯了，想来主子在这柳府的靠山，又少了一个！”春琴就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真正，现在我的心里，还是难过无比的！”春琴回到丽春堂后，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心里还是觉得不安，想来想去，因就想回家一趟。这个主意打定了后，春亲也就对涵儿说道：“涵儿呀，你帮我准备，到底我明天还要家去一趟！”
涵儿听了这话，就惊异道：“怎么主子又要回去？”
春琴就道：“是呀，我果然还要家去一趟。到底，这个时候，我只想将姨娘疯了的消息告诉我家里才是！”涵儿听了这话，也就替春琴张罗。涵儿预备好了后，也就又对春琴道：“主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可还要带什么东西？”
春琴听了，想了一想，也就说道：“我想家去住上几天。到底你再与带一点衣裳。再有，你再给我预备一点吃的。”涵儿听了，也就又过去预备了。过了晌午，春琴坐了一辆马车，叫涵儿留在丽春堂内看守屋子，自己也就回家去了。待到了家里，这田氏听说女儿回来了，心里只觉得纳罕。春琴下了马车，手里卷着包袱儿就对着田氏说道：“娘，我想家来住几天！”
田氏听了这话，又看了看女儿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就道：“我的女儿，这个时候，你家来干什么？莫不是那柳府出了什么事？”春琴听了娘这样一说，也就拉着娘的胳膊肘儿，说道：“娘，实话对你说了吧，你听了我的话儿，心里可不要害怕！”田氏一听，心里就一抖，因就看着春琴，说道：“春琴，到底柳府出了什么事？”春琴就道：“娘，我干娘疯了！”田氏一听女儿说洪水疯了，心里更是一抖，因就压低了声音问春琴：“我的天，好好的，洪姨娘怎么就疯了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春琴便将今儿个早上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田氏。田氏听了，想了一想，更是疑惑问道：“是么？那么说来，果然是姨娘害死了老太太的么？想找个时候，那府里的人一定都恨死了洪氏了吧？”
春琴听了娘这样一说，更是心有余悸。春琴就道：“娘，这个还要说嘛？不过，万幸的是，到底姨娘疯了后，一点儿不认识我了！我与她行的那些事，我想她大概也不知道了！”田氏听了这话，想了一想，也就对春琴说道：“好了，不过，你现在家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如今你没了洪氏这依靠，在那府里到底也过得艰难！这样吧，虽然墨染这一关你逃出去了，但你到底也等不得，毕竟你腹中的孩子是越来越大了！所以，不如我索性跟了你去柳府，照顾你日常的起居吧！纵然有什么人疑心你，我也只会眷顾你的！”
春琴听了这话，也就想了一想，又对娘说道：“娘呀，果然这样好么？”田氏听了，就道：“好，当然好。有我照顾你，你还怕什么呢？”田氏又道：“如今算来，自那一日墨染走了后，也过了十天的时间儿了。想再过几天，我就找个可靠的大夫过来，就说你怀了孩子了，如今孩子也才刚半个月！你只管放心，那来与你诊断的大夫，我只是提前打点好了的！我只等这大夫走了后，我就去告诉秋漪！想她知道了，只怕心里就要气死了的！”
田氏心里，已经都帮春琴打点好了。春琴这个时候，因为怀着身子，加上洪氏又疯了，身边又少了一个靠山，所以春琴现在所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亲娘了。田氏看着女儿听了自己的话，还是犹犹豫豫的，因就又对着春琴说道：“女儿呀，事到如今，我果然是害怕了！到底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呀！我只担心你会出什么问题的！”春琴听了娘这样一说，也就点头说道：“娘，那我就听你的吧！”田氏听了这话，就对春琴说道：“好，女儿，你果然听我的，那便就好。”田氏便对她道：“依我说，比既然回来了，不如就在家索性住上几天。心里静一静，什么都不要想，待过几天，我就和你一起回柳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