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相依

“怎么吃得那么少，不合胃口。”
“下午那块香蕉核桃芝士蛋糕吃得我到现在都没消化，所以晚饭就吃不下了。”
穆清脱了鞋子，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沙砾上，和穆涵并肩而站。穆涵闭着眼呼吸着大海洁净的空气，潮湿带着些许的腥味。
“b市的海和我们家门前的海不一样。”穆清愣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穆涵说的是她们在美国的家，提到家就不由地想起父母。
“小涵，两年来你回去看过爸妈吗？”
穆涵摇头，“没，不过咱爸妈还挺奇特的，应该算是挺想得开，即使现在分隔两地，他们也很少主动打电话过来，有的时候网上看到了才会聊几句，现在想想，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管过我们，是我们太乖了吗？”
穆清笑着表示赞同。自己的父母确实从来都给予她和穆涵足够的空间。她爸经常告诉她们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很多时候啊路自己走过了才会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不管好坏，都要自己去经历，回头去看会发现那些都是人生的财富。
“对了，前阵子来a市了，说了很多爸和权叔叔的事，听说今年权叔叔生日撇下所有人，唯独带着爸飞去了巴厘岛玩了七天，因为先斩后奏，所以他们的老婆一怒之下就让他们睡了一个月的冷板凳。”
“真的！”穆清感慨：“爸和权叔一如既往的那么要好。感情这么好怪不得妈和阿姨总要吃醋。”
“不过来a市都没来找过我。”
“是吗，这我不知道啊。”
“也是，毕竟和你更好。”
穆涵和穆清现在的关系就像皮肤里扎了根刺，没有大的问题，但是想要取出来却还需废些精力。
“你们太不给爷爷面子啦，都吃个两三口就跑走了。”
沈倾容挽着穆天凯向穆涵这边走来，也恰好帮了穆涵一把，刚才那句话，穆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穆清。
“爷爷，你看，那边有活动，是跳舞比赛，你快带着奶奶去，你们好好玩，就别管我们了。”
“小涵，别瞎出主意，奶奶和你爷爷一把年纪了，还去凑什么热闹。我们就在海边散散步，等下回去睡觉了，你爷爷还要吃药的，不能让他太劳累。”
“不是啊老婆，我看可以的，咱先去看一眼，就一眼。”
穆天凯蛮有兴致的，拉着沈倾容就走了，还不忘嘱咐道：“小涵小清，你们当心点，别玩得太晚。”
“死老头，你忘了我们来这边的目的是什么，又不正经了。”
“老婆，我说你是不是想多了，小清小涵都是挺好的孩子，你说他们能有什么问题。”
“我就觉得她们怪怪的，不止我，桂芳和阿瓶也有这种感觉。”
“你们女人啊就是想太多。你看，姐俩一起散步，感情多好。”沈倾容回头看过去，确实有说有笑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
“说不出话来了吧，人挺好的非说人家有问题，行了，咱们快点走过去，音乐都响起来了。走走，赶不及了。”
“爷爷真是越来越逗了。”穆涵远远看着穆天凯和沈倾容一路拉拉扯扯，“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是啊，当年叱咤商界如今却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你不知道，爷爷现在每天在家斗鸟玩，还会和小洁小荷抢活干，奶奶经常说他是越活越过去了。”
“但或许等我们老了，也会是这个样子。”
“是啊，谁知道呢。”
“以上就是我要分享给大家的。谢谢在座的各位，抽出时间来听我的演讲。”
底下开始鼓掌，林子超打了个哈欠，也拍起手来。
旁边的季璇菲好像不在状况，手里紧握着手机，也不知在想什么。
“璇菲，怎么了，这几天的演讲，寿宴，都没再出什么问题，我看你也别太紧张，上次那件事单纯是冲着金明成来的。我们总算也能放心。”
“子超，我先走了。”
匆忙地出了会场，季璇菲又拨了一遍穆涵的号码，依旧还是已关机。
“都这么晚了，手机就算没电也该充足电量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有些东西不能多想，一想多了，各种奇怪恐怖的想法都会从脑子里产生，季璇菲微信一条条发过去，还不停地打着电话。“快接电话啊，穆涵。”
“我手机呢？”
“咦，怎么没有。”刚才在外面，穆涵本来想拍几张照片，却发现自己手机不在身边，回房后，找半天都没找到，“奇怪，我就带了这么点东西怎么找不到呢。”
“你找什么？”穆清洗完澡出来，发现穆涵到处在翻东西。
“手机啊，我手机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会不会掉外面了？”
穆涵找累了，坐到床边，“我记得昨晚手机没电了，我就充电，今天早上收拾完东西，就开车到爷爷家，难道我忘了拿了？”
“你肯定是忘记拿了！没关系，后天就回去了，要是真的不见了，姐给你买一个。”
“土豪啊你！”
穆清又拿了件浴袍，“快去洗澡吧，该休息了。”
“好的。”洗澡的时候又仔细地回想一遍，觉得手机丢了或被偷的可能不大，多半就是在家里，那就好，穆涵不喜欢换手机，除非坏了。任何一样东西用久了都会有感情。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穆清看到后拿起一边的干毛巾，走过去帮她擦了擦。
“过来，我帮你吹风。”
穆清语气温柔得令穆涵不待多想就跟随着她坐到她的身边。穆清说她们都没变，其实不然，至少穆涵觉得这些年穆清变得成熟许多，脾气也好像有所收敛，可能是自己之前太淡漠了，才会让她变得那么小心翼翼。
“以前我也帮你吹过头发的，还记得吗？”
“记得，你何止帮我吹过头发，你还说要帮我洗头剪个漂亮的发型，真不想说当时你的剪刀都戳到我的耳朵，还流血了呢！关键是那头发给我剪得完全不能出去见人。”
“头发剪坏了，还能长出来啊，你用的着记仇记到现在吗？”
“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穆清。”
“好了，可以啦，每次吹完头发，头发就鼓起来，显得我的脑袋特别大。”穆涵用手理了理自己的毛发，“睡觉吧，明天我要去游泳，现在要保持体力。”说着把被子从头拉到尾。
“晚安。”穆清隔着被子拍了穆涵一下，熄了灯。
等到穆涵呼吸均匀，穆清才靠过去些，挨着穆涵的身子，抱着她的胳膊入睡。太久，她们没有那么亲密了。伸手去摸穆涵的下巴，能感到有个疤痕。
过去那么多年，穆清始终不能忘怀，那晚在雨中的穆涵。她情绪激动脚底一滑，下巴磕在台阶上。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雨水，泪水，血水交织在一块，整个人看上去支离破碎。带着她去医院缝针，整个过程，连个声都没出，而穆清在旁边看着干掉泪。也是从那天起，穆涵变的沉默寡言，每天夜半三更，却能听到她闷着声音的哭泣声。
“谢谢你小涵，你终于回来了，以后不论你喜欢谁，只要你开心，姐姐就支持你。”
季璇菲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去客厅，把大白熊放到床上，抱着它睡。她告诉自己，没事的，穆涵明天或许就会像之前一样，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外。她也不敢关机，怕会错过穆涵的回信。
“呀呼！”穆涵欢快的脚丫子扑腾扑腾地走进大海里，如鱼得水，在海中尽情地伸展着身躯。
“小心点！”穆清在沙滩边大声喊叫，不过她觉得穆涵不会听到。于是自己点了杯饮料，拿着本杂志看起来。
半天穆涵还没回来，穆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小涵，穆涵！”
穆涵的右脚又习惯性抽筋了，在海下挣扎着抖动着身体，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只觉得海底下的颜色和自己常做的噩梦好相似。
穆清水性不算好，但是当她看到不断下沉的穆涵，那一刻觉得自己一定能救起她。抓住穆涵的手，一路把她拉上岸。
“小涵，小涵。”拍打着穆涵的脸部，“没事的，小涵。”
穆涵吐了些水出来，隐隐看到穆清在哭，“姐，怎么........”
“姐姐在这里，姐姐在这里。”穆清抱着穆涵的脑袋不知所措地哭起来。还是围观的游客提醒了穆清要送穆涵就医。
努力地抱起穆涵，“没事的，你很快就会好的。”一路光着脚把穆涵送进医疗室。
“小姐，你的脚破了。”
“不用管我，先看我妹妹有没有事。”穆清气势汹汹的样子把医生吓得连说了几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