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官

“要给我补补身体么？”玲珑有点摸不着头脑，“身体好了就能打赢宫侍局的大个子太监们，是吗？”
肖络差点当场吐血三升，咬着牙说道：“那是能逐日辨月的上好信鸽。以后若有事，放出鸽子便是。只是别说是我送的，免得给你和你的福熙宫惹麻烦。”
好吧好吧，玲珑点头还是很积极的。虽然不是给自己送美食，但是送个宠物也可以丰富一下枯燥的后宫生活嘛，更何况这宠物还具备邮件自动发送功能。
“不过，下次能不能换个人来送啊？”玲珑想起了槐安出现时，福熙宫的骚动。
“下次？你以为我会经常送东西给你？槐安对你不敬？”肖珞有点啼笑皆非，这丫的要求怎么这么奇怪呢？
原来没有下次啊……虽然心里暗自嘀咕，玲珑还是解释道：“没有啦，槐安大哥人很好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他是男人。”
肖珞一时没想明白，这个理由真好玩，槐安当然是男人，他哪里长得也不像女人啊。
玲珑有点扭捏：“宫里有没有男人，他长得那么正常，人家怕传绯闻。”
好吧，肖珞总算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觉得槐安太像男人了，可是……“什么叫绯闻？”他问。
“桃色新闻，懂不？”
不用肖珞回答，只看他一脸茫然，玲珑就知道：他不懂。看来大齐王朝没有“桃色新闻”这个概念。
“花边新闻，懂不？”
她看到肖珞的眼神里开始聚集起一种叫做“愤怒”的东西。完蛋，好像要惹事。
“算了算了，你别生气。可能这些你都不懂，谁让你平常不注意学习。”这不是劝慰，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寇玲珑觉得，也许自己还是赶快溜的好。可是他双目炯炯地盯着她，如果真的走人，那不叫“溜”，叫“落荒而逃”。
“哎呀，这么跟你说吧，就是不好的传闻啦，尤其是男女之间的，就叫绯闻，也叫桃色新闻，啊，你懂了不？”
“懂了。”肖珞的怒气不知为何，好像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说：“比如你和那个御医，就叫绯闻，对不对？”
“对！”玲珑刚要为他的领悟力点赞，却马上发现了不对头，赶紧摇头纠正：“不对！”
“如果有人说我和谁，那叫传说。但是，我和谁的确没有传说那些事！”
“你刚刚还说绯闻就是传闻，现在却说不正确的话就不能叫绯闻，你能自我统一一下吗？”肖珞对她的逻辑有点嗤之以鼻。
玲珑朝他翻了个白眼：“反正我没和储大人传什么绯闻。”
虽然被翻白眼，可肖珞听着却比较受用。“没有？”他又逼问。
“当然没有。那是宫女和御医之间纯洁的工作关系。”玲珑狠狠地瞪他。
肖珞刚刚厘清的思路，又被“工作关系”四个字给搞晕了。
“寇玲珑！”他郑重地盯着她，“拜托你以后说点我听得懂的话。”
“好吧。”寇玲珑吐了吐舌头。
“我和你的事不能托付给别人，槐安我信得过。”肖珞是在给玲珑答案，别管什么绯闻不绯闻，就是槐安了，你爱绯不绯吧。
“好吧。”寇玲珑终于妥协。
肖珞难得一次，在玲珑面前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口角的胜利，又加上玲珑亲口否认了与储若离的“绯闻”，心情大好，幸好本王爷不会哼小曲，否则一定哼着一段半段地就走了。
玲珑心情也不错，以后自己在宫里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不知道那鸽子叫什么名字呢？她与肖珞告辞，拎着软锦披风，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给鸽子起着虚拟的名字。
叫小灰灰？那是灰太郎的儿子啊！
叫小鸽鸽？还小哥哥呢，完全是自带三分猥琐啊！
慢着！万一不是灰色呢？起劲起早了吧，等见到鸽子再说。
玲珑的心中打定了主意，脚步轻快地象要飞起来一样。她掠过宫墙，掠过转廊，掠过假山……
可假山的后面，转出了一个人，对着她低沉而急促地叫了一声：“玲珑姐姐！”
定睛一看，足以叫人惊呆半晌。来人竟是——幼兰！
没错，那个从福熙宫贬去思过堂，又从思过堂分配到锦画堂去伺候丘良人的小宫女幼兰。
她长高了些，骨骼也硬郎了，脸上带出些受了苦难的坚毅。
“幼兰，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专程在这儿等姐姐的。”这儿的确是前往福熙宫的必经之路，幼兰好歹也是在福熙宫呆过的人，多少知道玲珑的日常习惯。
“找我有事吗？”
幼兰向四周看了看，又觉得身后的假山其实一点都不安全，万一里面藏着人，反而容易被偷听。于是拉着玲珑走开些，到了一个僻静空旷处，身边没有任何可以容人躲藏的地方。
“求玲珑姐姐帮个忙，丘良人现在情况紧急，我想求姐姐去和容华娘娘说说，让她去见见丘良人吧。”
“丘良人出什么事了？”玲珑见她说得严重，也紧张起来。
“她一定要自己和容华娘娘说，而且，她还不知道莫美人已经成了淳容华。所以我只能来求你，也只能告诉你，丘良人真的需要人帮助。”幼兰似乎不再是被逐出福熙宫里那个瘦小的孩子，她的眼神不再闪躲，看得出，在锦画堂寂寞而独立的生活让她成长了。
玲珑很负责任地点头：“明白了，我会转告娘娘，但是我不能保证娘娘一定会去，毕竟她现在的身子……”
幼兰也点点头：“我也明白，容华娘娘身子日渐笨重，自然是万分小心的。可是我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们了，事关性命，不敢跟任何人说，再拖下去的话，只怕就……玲珑姐姐，我真的现在不能说，只能对容华娘娘说。”
“嗯，我一定转告。锦画堂艰难，都要好生照应着。”
幼兰说完了，还是舍不得离去，好像一离开，玲珑的承诺便会飞走了。最后还是玲珑狠狠心，转过身去，在幼兰希翼的目光里回到了福熙宫。
莫瑶未敢自己作主，依然去与永宁皇后商议。
“既然宫人过来说这样的话，想必有什么重要之事。上回玲珑去的时候，丘良人情况还好吧？”
“回皇后娘娘，上次去，的确缺衣少食的，不过精神尚好，倔强的脾气倒是未改的。”玲珑回道。
皇后有些惋惜地说：“也就是这倔脾气害了她。”
玲珑不敢多言，汇报完毕便悄无声地退下。
“这样吧，莫妹妹非常时期，还是不要置自己于险境。毕竟锦画堂之意，我们也只是猜度，万一有点闪失，谁也担不起。倒是我和张妈妈替你走这一趟吧。”
莫瑶睁大眼睛看着皇后，不敢相信。
皇后一笑道：“我与她无怨无仇，她必不会害我，我便离她远一些便是。再说，若有什么难事，我去，不是比你出马更好解决？”
“只是，臣妾也颇为想念丘良人……”莫瑶提要求的时候，向来婉转而微弱。
“也好，便一起去吧，你总远远的不要接近便是。”
第二日，阳光明媚。永宁皇后与淳容华在宫里散着步，据说御医的意思，淳容华不可过多静养，万一胎儿过大，只恐增加生产难度，大人小孩都容易出危险。于是她们散着散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锦画堂。
玲珑上前叩门，一只手里还挽着一只大大的提篮，装着些物事。
门一开，直接就露出了幼兰欣喜若狂的脸。这丫头，看来在门后苦苦等待多时。她知道淳容华一定会来。当她看到不仅是淳容华，还有素日里连脸都很少见上的永宁皇后之后，一阵激动，差点当场就厥过去。
听到门外有动静，丘良人从屋里扑出来，一见门口的场面，顿时惊呆了，收住了脚步，良久没有出声。
皇后一行人踏入锦画堂，她带来的几个小太监中有两位返身将锦画堂的宫门轻轻关上，训练有素地守在门口。
另有几位迅速进入锦画堂殿内，四处巡视了一下，一位年岁稍长，一看便是经年的老狐狸，回到皇后跟前回禀，殿内经过检查，一切正常。
皇后这下方才放心，带着张妈妈，后面跟着莫瑶与玲珑一同进了殿，虽说玲珑见过丘良人，知道她并没有丧失心性，可是出于内心深处由衷的对人性的不信任，还是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莫瑶身前，保护她一方平安。
丘良人比她们想象的平静，想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先是向皇后行了礼，又颤颤地唤了声“莫姐姐”，便有点哽咽了。
莫瑶虽然早就知道丘良人的容貌已毁，真正看到她布满了疤痕的脸庞时，还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丘妹妹，你的冤屈我已经听玲珑说过了，一直没能来看你，心中实在有愧。”莫瑶讲得十分真诚，若是丘良人知道向来淡漠的莫瑶是自己主动争取了机会来到锦画堂，会更觉得她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