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门第

这时候下人已经端了好几盆水过来，叶楷明第一个将手放进第一个水盆里，片刻后，那盆水便变成了淡淡的乳白色，看起来并不招人厌恶，反倒显得很可爱。
叶清棠看了叶清溪一眼，走到第二盆水跟前，把手伸了进去，只是等了一会儿水也没有发生变化，她这才反应过来，抿着唇解释道：“我是在清雨妹妹将帕子给了九妹妹后没多久，便碰过那帕子的，所以才会没有变化。”
言下之意，是叶清雨送帕子在前，她碰帕子在后。若是叶清雨之后并没有碰过这帕子，那么水的颜色自然不会改变；反过来说，要是水的颜色发生了变化，那便说明她在之后又碰过这帕子，也就是说她之前根本就是说谎了。
叶清溪第三个走了上来，把手放进清水里没一会儿，水就变成了乳白色，她将手收回来，一面用布巾擦手，一面含笑看向叶清雨：“清雨姐姐，接下来就该你了，还是说你想等到这位公子试过之后，再试呢？”
叶清雨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显然是不想走上前去。
“清雨，你还在犹豫什么呢？难道真的如清溪所言，这件事根本就是你安排的？”叶楷明目光威胁地看着叶清雨，虽然他往日十分宠爱这个女儿，纵容着她被红袖养在身边，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个时候他就会偏袒于她。
或者该说，若是没有发生之前的种种，叶楷明大概是会偏袒叶清雨的，但是在迎来了赵三爷和永平王世子，并收到了长安侯府送来的寿礼后，叶楷明心中的那架天平已经很明显地偏向了叶清溪。
自己的私心固然重要，但倘若是将这私心与自己的面子、叶家的未来摆在一起，那么这点私心就显得十分地微不足道了。
虽然叶楷明觉得叶清雨也十分伶俐，说不定往后也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和好处，但是谁又能保证她能有叶清溪的这番造化，攀上这么尊贵的人物？
叶清雨无可奈何，只能强辩道：“可就算证明了我之后有碰过九妹妹的帕子，那又如何呢？这又不能说明这件事就和我有关系，不是吗？”
“这么说来，清雨姐姐是承认了你之前确实曾碰过我的帕子了？”叶清溪微微一笑，直接抓住了叶清雨话里的重点。
“我……我说不定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而已，这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叶清雨此时心中也觉得十分丢脸，但却不得不咬牙强辩道。
叶清溪嗤笑一声，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方才清雨姐姐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绝没有碰我的帕子呢，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是犹豫起来了？难不成清雨姐姐是心中有鬼？”
“你莫要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叶清雨恶狠狠地瞪了叶清溪一眼，可是此刻她本就心中慌乱，所以这一眼非但没有丝毫的气势，还带着些许心虚。
叶清溪也不再去看叶清雨，而是坚持到：“父亲，不管怎么说，女儿觉得都应该让清雨姐姐试上一试才行，否则这含糊不清的答案是什么意思呢？另外，女儿还想让清雨姐姐身边丫鬟也试上一试，不知父亲可否答应？”
“你……”叶清雨都没来得及反驳，话就被打断了。
“既然清溪这样说了，那清雨你就过来试试吧，还有你身边的贴身丫鬟也过来试试。”叶楷明直接命令道。
叶清雨顿时变了脸色，倘若她的手上被看出痕迹，那还能说是无意间碰到了叶清溪的手帕，毕竟姐妹间总是要有些接触的。
可若是她身边的丫鬟被人查出了痕迹来，那又该如何解释才好？毕竟一个做下人的，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碰一个主子的东西吧？
闻言，站在叶清雨身边的跟着她一起进府的丫鬟小怜也是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看向叶清雨。
“爹爹，你难道真的要由着九妹妹这样胡闹吗？”叶清雨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跺脚撒起娇来。
叶清溪瞥了叶清雨一眼，反问道：“女子的清雨原来在清雨姐姐眼里就是胡闹啊？若是如此，那我可真是无话可说了。”
“还不快过来！”叶楷明瞪了叶清雨一眼，带着很明显的强硬和催促之意。
叶清雨摇了摇唇，正要认命地走上前去，突然就见小怜一下子跪了下来，求饶道：“老爷赎罪，九小姐饶命，方才奴婢不是有意将您的帕子打落的，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啊，还望九小姐饶恕。”
言下之意，这人是直接承认了自己曾碰过叶清溪的帕子，并给自己找了个极好的借口。
听了这话叶清雨倒着实是松了口气，她正愁着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呢：“九妹妹，我身边的下人也并非是有意碰到你的帕子的，你总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吧？”
“瞧清雨姐姐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似的，”叶清溪轻笑了一声，可下一瞬，目光便徒然变得冰冷起来了，“说起来清雨姐姐真是聪明人，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清雨姐姐能不能解释清楚了。”
看到叶清溪突然间变了神色，叶清雨的心中也是一咯噔，但她却不能在阵势上先输了：“九妹妹这话我可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之前我有哪里解释得不够清楚吗？”
叶清溪没有说话，只是给身后的谷雨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一个婢女便被带了过来，等看清楚那婢女的模样，叶清雨顿时变了脸色。
“清雨姐姐想必还记得这人吧？方才便是她将你我二人的裙角泼湿的，清雨姐姐应该没有忘记吧？”叶清溪仿佛没有看到叶清雨突然之间难看起来的面色，笑意盈盈地道。
叶清雨张了张口，又闭上，仿佛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叶清溪转头看了那婢女一眼，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现在父亲就在这里呢，他会为你做主的。”
婢女怯怯地看了叶清雨一眼，似有一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一咬牙，朝着叶楷明道：“老爷，奴婢只是听了清雨小姐的吩咐，这才会做错事，求老爷绕过奴婢这一次啊。”
“你这下jian的奴才，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叶清雨一听婢女这样说，顿时更是有些慌了神了。
那婢女下意识地瞥了叶清雨一眼，眼中的胆怯也更浓了。
叶楷明则是瞪了叶清雨一眼，又去问那婢女：“你方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快些从实说来！”
“是，老爷，”婢女忙点头，在叶清雨恶狠狠的瞪视下，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之前清雨小姐突然找到奴婢，说是只要奴婢在今日故意将茶水泼在九小姐的裙子上，便给奴婢五两银子的奖赏。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觉得这样做虽然是大逆不道，但九小姐也不过是多换了一身衣裳罢了，所以奴婢就……就答应了清雨小姐。”
“你之后真的这样做了？”叶楷明不禁对那婢女怒目而视，仿佛他对此是多么地不能容忍似的。
婢女胆怯地点了点头，马上便直接低下头去。
“爹爹，你怎么能相信她的话？您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叶清雨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婢女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她，还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早已气极，却又不能发作，“爹爹，您且想想，若是这件事真如这婢女所言，那她拿了钱，自然会老老实实地呆着，生怕被人发现，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话倒也不无道理，只是没等叶楷明问出口，那婢女便瞥了叶清雨一眼，咬牙道：“奴婢之前确实没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只是……只是之前奴婢一时失手，不仅将九小姐的裙子给泼湿了，连带着也把清雨小姐的裙子给弄湿了，所以之后奴婢找过去的时候，清雨小姐竟然就不承认之前答应奴婢的事了！那五两银子对清雨小姐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可是对奴婢来说却是救命的钱啊，清雨小姐你又怎么能这样哄骗奴婢呢？”
“你说什么？我何时说过不承认了？你分明是……”叶清雨着急地想要反驳，结果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劲儿，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是此时却是为时已晚，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了过来。
叶清溪轻笑一声，叶清雨她当然没有赖账，不过这婢女也没有说谎，至于这两人为何在这件事上看法如此不统一，自然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了。
而这做了手脚的人，便正是易容手段了得的如意，为的则是让叶清雨与这丫鬟反目，到时候有些事自然就不需要叶清溪来出力了。
此时听了叶清雨一时情急说漏嘴的话，叶清溪忍不住露出了十分愉悦的笑容：“我可真是没有想到啊，原来清雨姐姐竟然还用五两银子吩咐了下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可真是让我大长见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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