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门第

“好，待会儿正好能一起吃饭。”比起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着，或是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叶清棠自然是更乐意和叶清溪住在一起的。
进了屋，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叶清溪便忍不住提醒道：“我虽然还没见过那位新进府的姨娘，但她既然能将叶清雨教导得这般灵活，想必不是个善茬儿，往后你可要小心。”
“我知道，你也要多加小心。”现在叶清棠的性子已经比从前坚强许多，遇到这种问题，也不会再一味地逃避。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又一起用了晚膳，随后便回了自己的新房间。
因为沁竹苑的院子及房间布置都是一样的，故而叶清溪对自己的新房间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只是由右厢房变成了左厢房罢了。
叶清溪虽然知道叶清雨并非善茬儿，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会闹腾，才过了短短一夜，叶清雨便与二姨娘从暗斗变成了明争。
“九小姐，那边老爷和太太让您过去一趟呢。”侯氏身边的丫鬟一大早便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梳妆的叶清溪忍不住挑了挑眉：“不知父亲和母亲找我所为何事？”
“奴婢并不知晓，只是老爷的脾气像是有些不好，九小姐还是不要让老爷和太太等太久了吧？”丫鬟低着头，稍稍透露了些情况。
叶清溪仔细回想了一下，在确定自己最近并没有做出什么会引起叶楷明不悦的事情后，这才微笑着道：“你且稍等片刻，我总要收拾妥当才能过去见父亲和母亲。”
等到了主院，看到跪在寝屋外间的二姨娘和叶清雨，已经坐在主座上的叶楷明，站在他身边拿帕子拭泪的陌生女子，还有坐在另一边神色莫测的侯氏，叶清溪心中便已有了些猜测。
“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叶清溪的目光略略一扫，便很快收了回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叶楷明的目光本是落在红袖身上，此时才转头看了过来，异常直白地问道：“昨日可是你陪清雨去的二姨娘那里？”
叶清溪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面上则是淡淡应了一声：“是，昨日清雨姐姐去我房中闲坐，后来我便陪她去了二姨娘那里。”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清溪的身上。
“那你昨日是为何陪她过去二姨娘那里？”叶楷明继续冷声问道。
不等叶清溪回答，就听叶清雨开口道：“爹爹，请您不要怪九妹妹，昨日是女儿想去拜访二姨娘，又因心中害怕，这才硬拉了九妹妹过去的。”
“你且别说话，让她来回答。”叶楷明的声音虽然仍旧冰凉，但似乎柔软了一些。
闻言叶清雨只得闭上了嘴巴，只是一双大大的眼睛却仍是紧紧盯着叶清溪，与此同时，二姨娘的目光也是落在叶清溪的身上，似乎隐隐透着些哀求和无望。
叶清溪抿了抿唇，柔声道：“回父亲，正如清雨姐姐所言，昨日是清雨姐姐想要去二姨娘那里拜访，所以我才陪她过去了。只是不知为何父亲会问起这个？”
此话一落，叶清雨便松了口气，而二姨娘则是恨恨地瞪着叶清溪，显得十分愤怒：“九小姐为何要说谎？昨日清雨小姐过去婢妾那里，分明是要婢妾帮她准备屋中的东西，还有挑选下人的啊！”
“二姨娘这话未免太奇怪了些？虽说我只是一个姨娘，可到底是看着清雨小姐长大的，她这样的性子，别说了开口要东西了，就是你给她，她都未必会要，你又何苦这样陷害她？”这次不用叶清溪开口，便有人替她迎战上去，是站在叶楷明身边的红袖，“老爷，我们才刚刚回来，便有人要往清雨小姐的身上安‘刚进府，便主动开口索要东西’这样的罪名，她小小年纪，怎么担当得起啊！”
叶楷明听到红袖哽咽的声音，顿时心疼不已，忙握住了她滑腻柔软的手。
叶清雨也在一旁哭着道：“昨日我不过是想去拜访二姨娘，可谁知到了那里，二姨娘便说给我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还给了我两个下人，说是往后服侍我的。我本想着这件事总要先请示过母亲，才能决定，可二姨娘却说府里的规矩一向如此，硬是让我收了。如此也就罢了，可叶家的小姐身边明明不只是有两个下人，二姨娘却只给了我两个，这是在故意羞辱我吗？”
二姨娘急忙辩驳：“老爷，婢妾从前根本不从见过清雨小姐，更不知晓清雨小姐要到婢妾的院子里去，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来？老爷，婢妾都是被人冤枉的啊，昨日分明是清雨小姐一到婢妾的院子，便要婢妾给她准备东西。之后婢妾提出要为她挑选下人，她却说因不习惯府里的规矩，所以只要两个丫鬟便可。老爷，婢妾说得句句属实，还请老爷为婢妾做主啊。”
“二姨娘，你莫要血口喷人，就算我不懂叶家的规矩，可在府外时，我身边也有四个丫鬟服侍着，又怎么会只挑选两个丫鬟？”说到这里，叶清雨转头去看叶楷明，“这一点爹爹也是知道的啊。”
二姨娘一噎，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人给蓄意陷害了。
她抬眸看向站在叶楷明身边低声哽咽的红袖，再看一眼面带怜惜之色的叶楷明，一时间心中只觉恨极，往日最得老爷疼惜的人可是自己，现如今却变成了另外一个女子，这让她如何不恨？
而且二姨娘知道自己今日定然是难以全身而退了，这本就是有人蓄意而为，若是能有人为自己作证还好，可……
二姨娘瞥了一眼叶清溪，突然便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若是之前她不曾用计算计过她，或许这件事还有转还的余地，可偏偏……
一时间，二姨娘只觉得十分无望，她这次大概真是脱不了身了。
此时已经十分无力的二姨娘，只能言语苍白地道：“老爷，婢妾真的没有说谎，婢妾是怎样的人，老爷也是知道的啊。”
听了这话，叶楷明倒真有些犹豫，毕竟在他眼里，二姨娘一直都是一个十分贤惠温婉的人，从不会嫉妒旁人。所以若这事儿说是侯氏做的，叶楷明或许不用多问就能相信，但若说这事儿是二姨娘做的，可信度就要降低许多了。
红袖见叶楷明的心思有些动摇，忙哽咽道：“老爷，婢妾在这府里受什么罪都不要紧，婢妾也都能不在意，可是清雨小姐还是个孩子啊，二姨娘她怎么能……”
说到最后，红袖已经泣不成声，哭得梨花带雨。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两个女儿也在场，叶楷明此时估计早就将红袖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了，不过纵然此时他不能做出这番举动，可到底心又偏了回去：“你且放心便是，我定然会为清雨主持公道的。”
叶清溪在一旁看得牙酸不一，只觉得在场的三个叶楷明的女人都十分可怜，你争我斗的很累不说，可到头来还是要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实在是可悲。
叶清雨趁机给叶清溪使了个颜色，又偷偷从袖中露出一个荷包来，暗示之意十分明显。
等确定叶清溪确实看清楚了自己的暗示，叶清雨这才顺势道：“爹爹，如今我与二姨娘各执一词，实在是难分对错，不如问问九妹妹吧？昨日是九妹妹陪我一起过去的，爹爹何不听听她是怎么说？”
闻言，众人的目光便又都落在了叶清溪的身上：“昨日你一直都陪着清雨吗？”
“是，昨日清雨姐姐去二姨娘那里的时候，女儿一直同她在一起。”叶清溪垂着眸，神态恭敬地道。
叶楷明冷声追问道：“那你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叶清溪瞥了眼叶清雨，又看了眼二姨娘，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见状，叶楷明不禁皱起眉头，声音也语法冷硬起来：“你且实话实说便是，有为父在这里呢，如此吞吞吐吐的算什么样子？”
“是呀，九小姐尽管直说便是了，老爷一向疼爱清雨小姐，是一定会为她做主的。”红袖在一旁跟着劝道。
这话明着听倒是没有什么，可仔细想来，便会发现这话根本就是明晃晃的暗示和威胁。这是在告诉叶清溪，叶清雨十分得叶楷明喜爱，一定会站在叶清雨那边，如果自己不想招惹麻烦，或是引来叶楷明的不悦，最好也站到叶清雨那边去。
叶清溪低垂着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冷笑，接着才慢慢抬起头来，确认似的看向叶楷明：“父亲真的要让女儿实话实说吗？”
“你这话难道是在质疑我吗？你尽管实话实说便是，不过若是你说谎了……我希望你实话实说。”叶楷明明显流露出不悦来，果然庶女和庶女是不同的，外室和外室也是不同的，叶楷明对待叶清雨的态度，和对待叶清溪的态度便有着十分明显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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