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门第

叶清冰只好收回目光，应了一声，偷偷地会自己屋里去了。
等叶清冰走了，叶清溪这才回了屋，对着外屋的黑暗处轻笑了一声：“之前我同叶清冰说的那些话，八姐姐都听到了吧？”
一个人影慢慢自黑暗处走了出来，暴露在里屋透出来的昏暗光线下，那人正是叶清雪。
“八姐姐，想来你也不急着走，咱们还是进屋说吧。”叶清溪只是看了叶清雪一眼，便直接进了里屋。
叶清雪在外屋站了片刻，便跟了进去。
她白日里虽没发现叶清冰的异常，但总觉得叶清溪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去看叶清冰的笑话，所以之后她便一直注意着叶清冰那边的动静。
幸好后来叶清冰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叶清雪也就慢慢放下心来，只是等用过了晚膳，她的心中又突然间生出了一个新的念头来。
白日里叶清冰是没有什么动静，可她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在这边注意着她，所以才如此安静？
叶清雪对叶清冰很是了解，之前她被禁足后，一回屋便闹了一场，之后她的屋中也是不断地传来动静。以她的脾气，若今日叶清溪真是去看她笑话的，等叶清溪走后，她又怎么会毫无动静，一点儿闹腾都无？
这么一想，叶清雪便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不错，她想着以叶清冰的急性子，若是真有什么动静，定然不会等到第二日。
如此作想，叶清雪这才提前吹熄了自己屋里的蜡烛，却并不急着歇息，而是站在窗户边上等着。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叶清冰那边的蜡烛便也跟着被吹熄了，紧接着叶清冰便偷偷摸摸地一个人从屋里出来了。
叶清雪见状，自然也是谨慎地跟了出来，当她看到叶清冰进了叶清溪所居住的院子里后，便知晓定然是叶清溪之前对叶清冰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她有如此举动。
叶清雪本来的打算是偷偷地看看叶清冰找叶清溪究竟是要做什么，却没有想到她才走进叶清溪的院子，就看到叶清溪房中的那个叫做谷雨的婢女正站在院子里。
那一刻，叶清雪着实被吓了一跳，若非她还算镇定，只怕真要忍不住惊声尖叫。
谷雨在看到叶清雪后，便把手指竖在了唇边，做了个不让她出声的姿势。
叶清雪紧紧抿着唇，生怕会从自己口中吐出什么可怕的声音来。
“八小姐，我们姑娘让我在这里等着你，还说你要是想知道她和七小姐说了什么，便跟奴婢过来。”谷雨靠近叶清雪，先行了礼，而后用极低的声音开了口。
叶清雪浑身一抖，她直愣愣地看着谷雨，心中思绪翻飞，叶清溪早就料到她会过来？
是呀，叶清溪从来都比自己聪明得多，自己都能想到之前的不对劲儿，叶清溪又怎么会意识不到？只是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既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怀疑了，为何还要继续这样做？
难道说……叶清溪之所以明知道自己会怀疑，却还是这样做了，其实并不是为了瞒着自己，而是为了瞒着叶清冰？
这么一想，叶清雪不禁往叶清溪的屋子看了一眼，也不知现在叶清冰在和叶清溪说些什么，而她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谷雨也不着急，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一脸的淡然，仿佛无论这人做出什么决定，都和她没有关系。
叶清雪犹豫片刻，便咬牙低声道：“还请你带我过去看看。”
然后叶清雪就被带到了外屋，她将叶清冰与叶清溪的对话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叶清冰离开，直到此刻她与叶清溪一起坐在里屋。
看着叶清溪平静的神色，叶清雪却微微感到一丝恐惧，这个人分明比她的年岁还小，却总能将一切都算计进去，这个人……太可怕了。
“方才我与七姐姐说的话，八姐姐也都听到了，不知八姐姐现在是怎么想的？你还想去劝七姐姐吗？”叶清溪直视着叶清雪，神色是一贯的平静淡然，“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因为无论你怎么劝她，她都不会改变主意的。再者说了，就算她真的改变主意了，好像也是没用的，因为我暂时不会改变主意。”
闻言，叶清雪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她觉得自己此时根本没有开口的必要了，一切都被算计的好好的，她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之前叶清溪已经那样同叶清冰说了，可她还是没有放弃与白家大少爷之间的事，可以想象，若是自己再去同她说这件事，叶清冰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但自己……真的能够就这样不管不顾吗？若是二姨娘那边问起来，又该如何？
“叶清雪，我觉得你其实很聪明，否则二姨娘也不会这样区别对待你和叶清冰了，”叶清溪打量着叶清雪，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感慨，“只是这样真的值得吗？我不是在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觉得你或许可以收获自己想要的生活。既然已经知道叶清冰的事是板上钉钉，谁都改变不了了，那你为何还要因此将自己搭进去？”
叶清雪心头一震，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透明人，将一切都暴露在了叶清溪的面前。
这让她感到一丝惊慌和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慢慢升起来的一丝希望，因为她从叶清溪的话中听出，这人并没有要对自己下手的意思，当然前提自然是自己不要去破坏她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清雪不禁苦笑一声，大概就算她想要去破坏叶清溪的事，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叶清溪打量着叶清雪的神色，又加了一句：“我觉得侯家二少爷当真是不错的，你的眼光很好。”
有了之前的震惊，这个时候再听到这话，叶清雪反倒没有太多的诧异了，她抬眸看了叶清溪一眼，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了。
叶清溪也并不急着从叶清雪这里得到答案，她抬了抬手，微笑着道：“八姐姐别着急，今日时候不早，估计八姐姐也困顿了，不如今个儿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明日醒来，神清气爽的时候，再想这些杂乱的琐事。”
“九妹妹……”叶清雪终于开了口，口气是平静的，平静中似乎又带着一丝认命的味道，“九妹妹往后会对付二姨娘吗？”
“你想让我对付二姨娘吗？”叶清溪挑了挑眉，带笑看着叶清雪。
叶清雪抿了抿唇，她对二姨娘的感情有些复杂，她知道那是自己的生母，心中自然会多几分亲近，但她又知道自己的这个生母表面上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其实心里头却并不是这样的。
她甚至觉得，这个生母对她，并不像是一个生母，因为她感觉得出来，二姨娘对她，利用多过疼爱，而用二姨娘的话来说，便是因为她性子聪慧些，所以要多为她分忧解难。
这种感觉很矛盾，叶清雪既是挂念着二姨娘的，心中却又对这人有几分轻视和嘲讽。
叶清溪眨了眨眼睛，她大概能理解叶清雪心中的想法：“你放心吧，我不会主动去招惹她的，只是还是那句话，我这人向来小气得很，若是她对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那可就不能怪我出手伤人了。”
“多谢九妹妹宽宏大量。”叶清雪对这个答案已经很满意了，她也知道自己求不来更满意的答案了。
叶清溪微微勾唇：“我觉得八姐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所以我想你丁瑞娜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至于旁人，你尽力了便好，毕竟各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各人的手里。”
叶清雪有些讶异地看向叶清溪，她觉得叶清溪这话像是在宽慰她，但她又觉得叶清溪并不该是这样好心的人，一时间不禁有些愣住了。
“我瞧着难道真就是那样凶神恶煞的人吗？”这下倒轮到叶清溪有些哭笑不得了，她怎么就没觉得自己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恶人两字呢？
叶清雪忙收回目光，神色显得有些局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九妹妹会这样说，是我一时失礼了。”
叶清溪其实并不讨厌叶清雪，虽说之前她确实曾陷害过自己，但叶清溪知道那是因为二姨娘交代的。二姨娘是她的生母，而自己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路，在两者之间选择谁，几乎是不用多想的事情。
发生那件事之后，叶清雪便没有再对自己做过什么，总的来说，叶清雪确实很聪明，而且很识时务，这让叶清溪觉得就算两人不可能成为朋友，但至少也不要成为敌人。
一是没这个必要，二是叶清溪确实不讨厌叶清雪。
所以此时见叶清雪露出这种神色，她想了一想，不禁多解释了一句：“我知道你心中怪我如此行事会害了七姐姐，我其实也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同她说那样的话了。再者，我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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