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门第

谷夏见叶清溪没有多问，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谷雨，忍不住问道：“姑娘，奴婢有些想不通，按理说，分明是八小姐直接想要害您，可您为何却要撇开八小姐，反而对七小姐下手？”
“有句话想必你定然听说过，那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清溪放下茶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哈欠，“二姨娘与叶清雪想要对付的是侯氏，可她们却偏要在叶清灵手上动手脚，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叶清灵正是侯氏的软肋吧，”谷雨猜测道，不过转念她又有了新的疑惑，“只是姑娘真以为叶清冰就是二姨娘的软肋吗？虽说叶清冰确实是二姨娘的亲生女儿，但二姨娘可还有一个宝贝儿子呢。”
叶清溪晃了晃手指，似笑非笑地道：“这些我自然知道。”
“那姑娘为何还要在叶清冰的身上下手？”谷雨愈发不解。
叶清溪的目光落在那茶碗里鲜红的液体上，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叶清冰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虽说她不是二姨娘的致命伤，但到底能让她受其影响。我要的便是让二姨娘心慌，如此她才会露出马脚，如此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如此说来，姑娘早就将这件事想得周全了？倒是奴婢多嘴了。”闻言，谷雨微微一笑，眸中闪过敬佩。
叶清溪笑着摇头，又一本正经地问起：“三少爷似是住在外院的百草堂？”
“正是，说起来三少爷也算是年少有成，小小年纪便已是童生了。”谷雨点头。
她与谷夏两人，一个对主子的事儿了如指掌，一个对下人的事很是上心，倒是将这整个叶家基本都涵盖其中了。
叶清溪只见过三少爷叶清纪一面，瞧着像是个只懂得读书的柔弱书生，不过有二姨娘这样的娘亲，叶清纪当真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老实吗？
这个问题还有待深究：“身为一个姨娘，想来三少爷便是她母凭子贵的根源，既如此，你觉得二姨娘的软肋在哪里？”
“那自然是在三少爷身上了，姑娘是打算对三少爷动手？”谷雨应声问道，语气里难掩一丝为难，三少爷身在外院，想要动手只怕有些难度。
叶清溪拍了拍谷雨的肩膀：“三少爷是在外院，而且我想他定然不会如这家中的小姐们一般，总是不出门。”
“姑娘是打算在府外对三少爷动手？”谷雨眼前一亮，如此事情倒是好办多了，毕竟小二、小三、小四、小五他们还都在外头等着呢。
叶清溪是打算对叶清纪动手，只是这件事并不急在这一时，她得先想想该怎么做，便摆手道：“先把晚饭摆上来吧，你们也都饿了吧？”
简单用了膳，叶清溪又习惯性地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练练身子骨，等天彻底黑了下来，这才回房。
结果才一进屋，叶清溪便看到一个墨色的身影正端坐在里屋的桌前，惊得叶清溪险些惊呼出声。
“你是何时进来的？”方才叶清溪虽没在屋中，可也不该连楚洛渊进了自己的屋子都不知道吧？
楚洛渊闻言轻轻一笑，在昏暗的烛光下，竟显得十分柔和：“我想你了，便过来瞧瞧你，顺便让你选两个合心意的人。”
“选人？是你打算安排进来的？”叶清溪拍了拍小心肝，像楚洛渊这般突然出现在人家的闺房里，也不怕吓死人。
楚洛渊点头，随手拍了两下掌，便有四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屋中，朝着楚洛渊恭敬行礼，却没发出半分声响。
这四人皆是穿着黑色的衣裳，动作整齐划一，瞧着哪里像是要做下人的？
“你们如今都是叶家的下人，可知晓该怎么做？”像是看出了叶清溪的疑惑，楚洛渊如此开口道。
那四人闻言，皆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叶清溪的方向行礼道：“奴婢见过姑娘。”
这时候叶清溪才就着烛光看清楚这四人的样貌，不禁诧异地挑眉：“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十一。”
“奴婢名叫十二。”
“奴婢名叫十三。”
“奴婢名叫十四。”
闻言，叶清溪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四人的名字倒真是与谷雨他们有的一拼，难道……
“你猜得不错，这四人先前都是跟在我身边的暗卫，所以她们只有代号，没有名字，”楚洛渊点头肯定了叶清溪的猜测，又笑着道，“你从她们中选择两人，再给她们取个名字便是了。”
叶清溪若有所思地点头，将这四人的容貌、身段重又一一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你们四人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本事吗？”
按着从前的习惯，十一先站了出来：“奴婢擅长用毒，对于药理也是略知一二。”
十二接着道：“奴婢武艺最精，轻功也是上乘。”
十三不甘示弱地往前走了一步：“奴婢擅长易容，但凡是奴婢见到过的脸，都能描绘出来。”
十四站在原地，目光盈盈地朝叶清溪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浅笑：“奴婢最了解男人，再是刚正不阿的男人，到了奴婢这里，都会化为绕指柔。”
叶清溪被十四的笑容与言语惊到，生生打了个寒噤，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又不是男人，可受不了这笑。
“咳，这几人都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楚洛渊半是尴尬地解释。
叶清溪跟着咳了两声，指了指十一，又点了点十三：“你们两个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
“奴婢誓死追随姑娘。”两人单膝跪地，神色坚定。
叶清溪摆摆手，她不太习惯有人在她面前下跪：“你们先起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是。”两人又齐齐站了起来。
叶清溪微微点头，严肃地道：“先说好，我这里有我这里的规矩，说不定会和你们以往的生活方式很不一样，若是你们跟了我，便要完全遵守我这里的规矩。再者，我能给你们的工钱可不多，你们又都这么有才，待在我身边确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奴婢愿意跟着姑娘。”两人仿佛根本没听到叶清溪的话，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楚洛渊也在一旁道：“清溪，你放心便是，她们的忠心毋庸置疑。”
“既然如此，那这两人我可就收下了。”叶清溪感激地朝楚洛渊眨了眨眼。
楚洛渊回以宠溺一笑，又道：“既然你选择留下这两人，不如现在便给她们取个名字吧？”
“好，”给人取名字这种事，叶清溪又不是没做过，直接就点头答应下来，她略想了想，开口道，“十一，往后你便叫吉祥；十三，你就叫如意，怎么样？”
“吉祥/如意谢姑娘赐名。”十一和十三，不，往后便改叫吉祥、如意了，两人齐齐行礼。
取好了名字，楚洛渊直接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十二和十四立刻应是，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反倒是吉祥和如意仍站在原地。
“你们怎么还不走？”叶清溪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吉祥和如意对视一眼，看着叶清溪道：“如今奴婢已是姑娘身边的下人，自然要听姑娘的话。”
叶清溪恍然，转头去看楚洛渊的反应，却发现对方正含笑看着自己，叶清溪顿时明白过来：“这话是先前你吩咐她们的吧？”
“她们只需要一个主子，只需忠于一个主子便够了。”这话是变相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叶清溪心中顿时一暖，楚洛渊这是怕往后会遇到什么不能两全的状况，希望这两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一心一意地只为自己考虑。
“洛渊，谢谢你。”叶清溪虽然觉得这样的状况应该不会发生，但楚洛渊的好意她又怎能不领？
这还是叶清溪第一次这样称呼楚洛渊，闻言，楚洛渊不禁眼前一亮：“这都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站在一侧的吉祥和如意忍不住对视一眼，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世子呢。
叶清溪转头看向这两人，她本想直接叫这两人退下，却又似想到了什么，眸光一转，严肃地道：“吉祥、如意，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要让你们做。”
“请姑娘吩咐。”
叶清溪本是打算让小二和小四去做这件事的，不过现在多了吉祥和如意，且她也想看看她们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便索性直接将对付三少爷的事拿了出来。
既然是想要看看这两人的本事，叶清溪索性连方法都不提供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达到我提出的要求就好。在三日之内，我想看到叶家的三少爷叶清纪背负三千两银子的债务，且这债务的来源须得见不得光彩，让他只能瞒着叶楷明，去向他的姨娘秦思萱要钱，我的话你们可听明白了？”
吉祥和如意此时对叶家的人事尚不了解，所以根本不知道叶清溪口中的三少爷、叶楷明、秦思萱都是什么人。
不过她们也知晓这是新主子给她们的考验，故而她们也没多问，只默默地将叶清溪的话记在了心中，而后应道：“奴婢定不辱命。”
“好了，你们先退下去吧。”叶清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