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唐

雪后的草原白茫茫一片，偶尔有几根枯草露出来。不过很快，就有鸟儿将这些枯草衔走，去加固自己的安乐窝。
薛仁杲的刀子在头人的胸膛划过，借助战马的力量。锋利的长刀轻易就撕开了头人的皮甲，大蓬的鲜血一瞬间就喷出来，染红了好大一片雪地。
而此时，部落里面妇人孩子以及牛马的叫声，混乱得不成样子。
八百名凶悍的军卒，足可以在这些羌人部落面前称王。那些手持木叉木棍，甚至空手就去抓刀子的羌人，很快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武先生，还是你有本事。居然找了一个跟我那么像的人凑数，连我娘都骗过去了。”薛仁杲身边，站着一个云浩恨不得扒掉他一身皮的老熟人——武元爽。
“没有骗过皇后娘娘，她只是不想大家一起死而已。你是她的儿子，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你。一个照面，她就看出来了。”武元爽嘴里喷着白气，看着眼前的杀戮场面。他有些无奈，本以为背靠薛举，可以成就一番功业。却没有想到，薛举竟然重伤不治。
不过这样也好，薛仁杲是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武力值超人的夯货。这样的人更加容易控制，羌人的地盘到底是贫瘠了些，可如果好生经营谁说不会成就一番霸业？再向西就是昭武九姓的国度，听说那里的权利分散得令人可怕。一个只有一万多人的部落，居然就敢称王。
薛举手下有八百最彪悍的勇士，杀这些瘟鸡一样的家伙，应该不成问题。云浩，你给老子等着。就不信，你是老子一辈子的克星。
武元爽重新审视了一遍这片草原，这里就是霸业开始的地方。
薛仁杲惊愕的看了一眼武元爽，对于这个一肚子主意的先生，他是真心崇拜。舍弃了秦州，舍弃了金城老家。一路向西溃败，当最后关头所有人都想抓住薛仁杲献给李唐邀功的时候。这位武先生，居然给自己变出一个替身出来。替身代替自己投降，替身代替自己接受李家的惩罚。而他的要求居然是那样简单，让他的家人活下去。
蠢字原来是这么写的！薛仁杲在逃走的第二天，就将替身的老婆孩子还有妹妹烤了吃。他老爹的头颅，就放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子，孙子，儿媳妇被放在火上活活的烤死。不远处，野狼正在啃噬他残破的身体。
逃出生天的感觉非常棒，甩掉了所有包袱。八百骑兵好像在飞，这些对自己最忠心的部下，就是在这片草原存活的保证。只要几年时间，自己就可以拉出一支队伍，重新杀向关中。谁说这天下，一定要李唐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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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李二听了长孙无忌的话，也是大吃一惊。金蝉脱壳，薛仁杲这一手玩的可真高明啊！
“查过了，这人跟薛仁杲非常像。但只能说是非常像而已，举止做派都不一样。而且薛仁杲是无双猛将，这个家伙却连刘弘基都打不过。派了许多人观察，此人是假的无疑。”长孙无忌也案子憋气。大军千里奔波，就为了抓住这元凶巨恶。现在正等着领赏，居然发现俘虏的是个冒牌货。可笑，李二和自己还打着献俘的名头显摆一番。
“直娘贼，居然不声不响的逃了。奏章已经发出去，若是被老大知道。还不被人笑掉了大牙！”李二恨得直咬牙，为了夸耀战功。早早就将捷报传回了长安城，可现在俘虏的是个假货。到了长安被人认出来，李二今后就不要做人了。
“这件事情不能让长安知道，绝对不能。上次的惨败，陛下已经对殿下有了微词。这一次又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一定会剥夺殿下的军权。今后再想领兵作战，恐怕是难了。”烛火映在长孙无忌的眸子里，好像眼睛里有两团火在烧。
“你的意思是就地斩杀？可捷报已经传上去，咱们要在朱雀大街献俘的。”李二现在很后悔，自己的鲁莽举动。如果再谨慎一点儿，就不会有今天的尴尬。
“咱们就说薛仁杲民愤极大，不得已才在军前处以极刑。一把火烧个干净，还有薛仁杲的老娘也是一样。儿子是假的，我怀疑老娘也是假的。再斩杀一些高层，会到长安之后。天知道那一堆灰是不是薛仁杲和他老娘，陛下想要献俘。也不过就是想夸耀武功而已，咱们送上数千俘虏也算是对朝廷有了个交代。殿下您看……！”长孙无忌的眼睛发出了凶光，为了前程杀光这几千人也不是问题。
李二知道，只要自己一点头。长孙无忌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假薛仁杲直接火化。顺便，还捎带着他的老娘。
“好，就这么办，明天孤要在所有人面前烧死这个假货。”李二眼睛绿油油的好像一头狼！
云浩和李神通在马车里面烤葱油饼吃，现在两个人看不得肉食。只要看见汤锅里面翻滚的肉，两个人就会想想那是人肉。葱油饼这玩意，现在是军粮的主力。严寒天气下，就算存储一个月，葱油饼这玩意也不会腐败变质。放在火上烤热了，味道居然不错。
“哎……！苦熬了半年，今天终于可以松快一下喽。明天拔营回长安，你小子的爵位估计又可以涨一涨。估计一个县候的仪仗就快到你家喽！小子，十几岁的县候你小子前途无量。不像老夫，永康郡王的爵位已经的顶天了。”葱油饼堵不住老家伙的嘴，这老家伙最近好像得了话痨，最不能闲着。只要闲着，就不是吃东西就像说点儿啥。
“你也说了，十几岁的小子做到这个位置上。那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你看看长安城里那些人。表面上笑脸迎人，可人的笑里面都藏着刀呐。真要封我做县候，黑暗中不一定有多少通红的眼睛盯着小子。嫉妒这玩意，最能令人发狂。
脑子一热的人，什么事情都会干出来。而且，只要是对我不利的事情。所有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回到长安。我准备把脑袋缩在壳子里当乌龟，把老娘和老婆孩子接到临潼好好过日子。朝廷的官职，只要一个只拿钱不干活儿。最好还能有点儿权利，没事儿能欺负人的捞一个。您老人头地面都熟，看看能不能找找哪个职位比较适合？”云浩叼着葱油饼，对着李神通拱了拱手，算是向前辈请教。
“哈哈哈，你小子贴上毛就是猴子。想拿捏你，我看就算是裴寂也没这份儿玲珑心。你小子想躲清闲，那可得看陛下的意思。上一次陇右大败，老夫保举了你。结果你一来军中，大军便在陇右大胜。看样子，今后你可有的忙喽。”李神通喝了一口粥，干吃葱油饼有些硬，老家伙年纪大了不克化。
“原来是你向陛下举荐的我！”云浩瞪大了眼睛，总算是找到了送自己来草原挨冻的祸首。原来就是这个整天笑眯眯的老家伙，云浩很有一种问候他祖宗的冲动。鉴于李渊的凶恶，不得已放弃了这一想法。
“呃……！老夫内急，内急……！”老家伙一见说走了嘴，立刻尿遁。论起爵位年纪人望，李神通都能死死压住云浩。可真把这小子惹急了，坑你一下也不是不可能。长孙无忌当年被坑得有多惨，李神通可以亲眼所见。很难说，这小子会不会偷偷对自己下手。
“王爷，您停一下小子话跟您说。”云浩皮笑肉不笑的追出来，一老一小正在笑闹。忽然间军营里面号角声大作！
“怎么回事？”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时候吹号是干嘛。
“回王爷的话，昨天有人请愿。说薛仁杲啖食人肉，已经灭人伦丧人德。好多被吃了孩子的妇人，跪伏在秦王营帐前哭嚎。”
“他们在秦王帐前哭嚎？”云浩怀疑自己听错了，俘虏能在李二的军帐前哭嚎，而没有被剁成包子馅儿，这真是怪事儿。
“千真万确，营里有传言说是陛下为彰显仁德。很有可能会赦免薛仁杲的罪孽，所以那些俘虏才会去秦王殿下那里哭嚎。今天一早，秦王殿下便下令。将薛仁杲和伪皇后鞠氏，还有一百七十三名叛军匪首全部以火刑烧死。上告天地，下慰受苦百姓。”李神通的亲兵，早已经打听清楚明白。如果不是李神通和云浩在吃早饭，早就进来禀报。
“火刑？”李神通和云浩对视一眼，一起向李二的军帐走去。
李二的军帐前面搭了一个巨大的台子，不远处高高的柴山上帮着两个人。远远看过去，正是皇后鞠氏和薛仁杲。李二站在台上说了些什么，底下便欢声雷动。十几名军卒将火把往柴堆上一扔，冲天的火焰便燃烧了起来。
所有人都发疯一样狂叫一下，声音大的甚至掩盖了鞠氏和薛仁杲的惨叫声。不时有叛军的匪首，被几个人抬着扔进火堆里面。那些人浑身是火在火堆里面打滚，场面骇人。
“真的都给烧了？”李神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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